她性子单纯又敏感,开蒙晚,如果不多读一些书有自己的想法,通人情世故,届时没有他在身边,她还会像以前做乞丐那样被人孤立。沈镜不想这样,他想让她学会独立,不再依靠任何人也能解决许多事情。
冗长的说教让静姝更加确信心中的想法,他接自己回宁国公府果然是不想放弃养了两年的孩子,他想把她教得更好。他果然热衷养孩子。
外面的树叶飘零下来,落到马车棚顶,随着车轮驶动,发黄的叶子又落到地上,不久后就会与泥土融为一体。夏去秋来,转眼又是冬景。
许久,静姝道“我没有不想学习功课,是您太凶了。”
最近这些日子他总是不明缘由的冷脸,嘴上不说,但静姝看得出来他不高兴。她不知道为什么,沈镜不会明说,只能任由她胡乱地猜。他生气的地方总是奇奇怪怪。
沈镜的手微顿,“我没有凶你。”
事情上沈镜的态度已经是很好的了,但冷硬的脸看着的确吓人。
马车里一时僵住,这几日和谐全然不在,好像又回到了宁国公府的时候。
静姝垂下头没再提这件事,“沈叔叔,三哥哥来信了吗?”
临行的时候没有见到他一面静姝记挂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现在给没给自己来信。那次不告而别时三哥哥说给她送过信,不过她没收到,她心里清楚,大抵是被沈镜截了。
她并不讨厌沈镜对她的管束和掌控欲,可并不代表沈镜可以不告诉她这些事。
天凉,静姝在马车里赤着脚,脚趾圆润可爱,沈镜不动声色地给她盖了薄毯,“没有。”
“我想给他写封信。”静姝道。
沈镜语气已经算不上好,“李珏现在是梧州按察使,新官上任,一举一动都在人监视之下。你的身份是宁国公府的表小姐,给他写信只会让人以为李珏结党营私。你现今还未出嫁,于你的声誉也不好。”
静姝垂眼听着,卷翘的长睫一颤一颤,情绪有些低落。
许是注意到她再次改变的情绪,沈镜亲了亲她的额头,“到了长安我会派人把你的信送过去,现在还不是时候。听话,这件事先不要再提了。”
静姝这性子吃软不吃硬,沈镜一哄她,静姝就不没那么气了,反正都是他说的算,静姝怎么做都有错。到最后静姝也没哭,只是看着有点不高兴。
这次争吵两人的关系都有微妙的变化,彼此的关系拉大,静姝又开始对他小心翼翼。
过去静姝还傻傻的以为只要跟着阿爹和三哥哥,一切可以从头开始。而现在静姝才意识到因为沈镜,阿爹才能安享晚年,因为沈镜,三哥哥才能坐稳梧州按察使这个位子。她和她重要的人拥有的一切都是沈镜给的。
沈镜最近的纵容让她这些想法来的有点迟。静姝的心境重新回到了最初刚靠近他的时候,她的目的本就不纯,她不像外表那样清纯懵懂,他们的关系依旧是一场交易。
这样的认知让静姝感觉到可怕。
到了夜里,马车停在驿站,静姝外面罩着斗篷紧紧跟在沈镜身后,乖巧温顺的模样让人觉得好欺负。
沈镜刚进驿站就有事要去处理,留静姝和几个亲卫在。赶了一日路,用完晚饭,静姝刚要上楼去歇息,一转身,后面的人正好撞在她身上。
静姝身子本就娇弱,这么一撞,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好在那人很快反应过来拦腰去扶她。
“姑娘没事吧。”
少年手臂揽她,相貌温润,浅浅一笑,露出了满口白牙,温柔又阳光,比太阳还要亮。
静姝见惯了世家的明争暗斗,攀炎附势,连笑都带着假,这样一张笑脸委实让她觉得…新奇。
“没…没事。”静姝竟不知为什么脸红了,说话也结巴,一时不敢看他,转身快步走了。
“哎,姑娘!”少年在后面叫她,静姝心口砰跳,连头都没回,只知道要快走。
一直回到屋里,静姝抵着门口,手摸着自己胸口砰砰的动静,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这是怎么了?以前静姝从未有过这种情绪。
沈镜外出有事,静姝一个人坐在屋里看书,却是一页都没翻,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那个带笑的少年。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要去哪,何地人氏,只记得他的笑,他叫她姑娘时带着少年独有的哑意,静姝也不自觉地笑了。妆镜正好对着她,这样的笑干净透亮,是少男少女最为原始的情愫。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沈镜推门进来,脱了外衣挂在衣架上。
静姝放下书,这几日的小心一时没了踪影,她抱住沈镜的腰,像是一个纯真可爱的孩子,“沈叔叔,我好像遇到喜欢的人了。”
阿爹和三哥哥都不在这里,静姝刚生出的少女心思只能和沈镜这个长辈分享,她的喜欢纯粹又简单,仿佛像夏日的烈阳一样炙热而迅速。
这样始料未及的事沈镜不曾想过,他甚至好像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沈镜抱住她腰的手一顿,没再按照最初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