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儿子的房间
人来人往的下班时间,小安刚好搭到快关上门的捷运,疫情趋缓但搭乘大众交通时周遭人们还是戴上口罩,小安出了捷运站,楼梯爬上爬下准备换车。最後在一间面店里边吃饭边就看杨杨用通讯软体打电话给她。
小安、许宗毓两人感情出状况的这个时间点,杨裕这个同志闺蜜起了很大的调和作用。小安跟另一头杨杨开心说着电话,一个腐女一个GAY又有同样的BL喜好,这让两人在大学毕业後继续维持这段友谊。而两人最常谈起的话题当然是……
「最後那个女生作品也没缴,人好像也没去开幕式。」杨裕说起最近他介绍给许宗毓那电影工作坊的事情,小安一边吃面一边听他说。虽说是自己不主动去联络许宗毓,连电话也不接,但是每次听杨杨说,她就会觉得他们之间会弄成这样有一半其实是她自找的。
「他从以前就是那样的个性,讲好听一点是直率但不好听就是笨。而且其实许宗毓也很胆小,他如果胆子大一点现在……应该就会来找我了。」小安说,看着面店对面那空着的座位,上面写着【疫情期间请勿使用】。
过去的他们果然还太年轻,不懂的事情轻重。抱着好玩的心情玩火,最後等火烧上身已经来不及了,自己就是这样。小安放下筷子,结帐买单。
终究BL跟同性恋是不一样的东西。
回家的路上小安一边跟杨杨聊天一边想,女性想像出来的男男情节还有那些不管是二次创作的真人或动漫游戏角色的配对终究全是妄想。当现实同志故事摆在面前,当看到自己男友一步步更接近同志群体,与那些人越走越近。她才知道就算是嘴上说支持同性恋、喜欢BL,但还是敌不过心里害怕男友有天会对自己说:他能喜欢男性。而如果这一切是自己的玩笑一手造成的,小安每当这样想又会再一次想跟许宗毓保持距离。
她知道虽然肺炎疫情阻断了这事情继续发酵,但许宗毓终究友天还是会去找到那卷因为玩笑而起录影带里的答案。她比谁都害怕许宗毓去揭开那潘朵拉的箱子。不管她是一个腐女子;一位女友。
「所以他帮那叫安琪拉的女生拍了什麽片?」小安问。这时杨裕却停顿。
惨了,我本来答应许宗毓不要说这件事,一聊起来就全忘了。杨裕完全忘记许宗毓跟他说自己帮别的女生拍片的事情不可以让小安知道,尤其是影片的内容,自己说溜嘴的事情要怎麽收拾?
「你有看过一部电影叫《搔痒竞赛》吗?」杨裕说,小安说不知道,她很少看电影,尤其是像他们电影系会看的那种冷门的得奖片。
「大概就是跟那部电影差不多样子的纪录片。」杨裕说听声音揣摩小安的心里,最後听出来她没有兴趣,才松了口气。
纽西兰记者法里尔拍摄2016的记录片《搔痒竞赛》是揭发了多起以「搔痒忍耐赛」为由实而关於性癖的电影。看见别人忍耐搔痒的模样而亢奋有了生理反应,杨裕觉得这部电影描绘出一种把持不住的性癖引发的犯罪事件,和影片散布後对骗局受害者的二次伤害等,跟许宗毓帮忙的那部片极为类似。
而许宗毓似乎对这件事情有所保留,与杨裕视讯时两人少见的沉默。
「虽然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像辩解,的确我承认有同性恋会为了慾望而去购买这些打手枪的影片,包括我也会在同志论坛上看过,但我得说同性恋只是一个群体,有人犯罪不代表所有的同志都会这样,这是我想说的。」
许宗毓看到镜头前杨裕很认真的跟他解释,他叹了口气说:「我……也看过那种片子。」
「欸!你看男生打手枪的片?」杨裕听见後整个人夸张的贴近镜头,吓到许宗毓说:「靠腰喔不是啦!我是说我也有看过女生这样子的偷拍片。」
女学生做爱外流、空姐自慰偷拍。大学生的许宗毓没有少接触这些性有关的片子,不管是色情网站显示的影片或是在男生群组里疯传的网路性爱偷拍,要说没有好奇心去点开来看,是骗人的。如此诱人猎奇的影片,多数人都会经不起诱惑去看、去求、去点开。
「对我们这些人来说也许就只是好奇影片内容或对偷拍有些兴奋感,但当时我没有想过这些人对於影片流出来的心情会有多少冲击。作为一个旁观者可以用我不知情,只是好奇来看这些影片吗?纪录片常常会要求尽可能的客观公众去看待被摄体本身,但旁观者视角,或是我主观设定的主题,真的是这部纪录片将呈现的真实吗?我想不透这些……」
许宗毓说着,抬头看见影幕上一脸吃惊的杨裕,不解的说:「干麽那种表情?」
「好不可思议,看到许宗毓认真的在思考电影的事情,是不是染上什麽突变的病毒了?脑袋被进攻变得不正常。」杨裕说,立刻换来宗毓的白眼。
「我,打算重拍。」
许宗毓说:「再一次跟我父亲对话,还有去了解他为何拍下那卷录影带的事。」
杨裕听见看着裸着上身在房间里的许宗毓,不知怎麽的如今说出这句话的许宗毓,少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