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王爷为臣下作主啊!”一声悲戚的哀嚎过后,钦差的身影出现在营帐门口。他三跪九叩,膝行到沈明玦跟前。
摄政王在场,看守的士兵没敢多拦。
邵志武重重叩首:“求王爷为臣下作主!”
私扣钦差说到底于法不和,魏则面上闪过慌乱,不由自主地看向陆承尧,瞥见他波澜不兴的淡定神色,悄悄松了口气,立在一旁,静观其变。
沈明玦声调不变:“邵大人且说。”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低声下气,沈明玦却反应平淡,没有丝毫动容,声调还有些冷。
邵志武微滞,硬着头皮将陆承尧和魏则无故囚禁他的事迹一一说来,振振有词地指控二人不顾礼法,胆大妄为。
待他说完,沈明玦在鸦雀无声中开口:“邵大人是说两位将军冤枉了你?”
“是!”邵志武面色压抑,强装坚强,“臣下自认安分守己,为防瓜田李下惹人口舌,就连探望陈将军时也不曾只身前去。陆承尧和魏则罔顾真相,将臣下囚禁于此,臣下势单力薄,只能斗胆请王爷作主!”
“安、分、守、己。”沈明玦一字一字重复,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意味不明地视线落在邵志武的身上。
沈明玦轻轻在掌心敲着折扇,轻而淡的声音细数道:“不顾圣命,传旨路上耽于享乐,以至西境军群龙无首,伤亡惨重。邵大人便是如此安分守己的?”
他每说一个字,邵志武的惊恐便多添一层。
来西境的路上,他便已知道陈束掌控了西境军。如此情形,旨意早传晚传又有何妨?
大家心照不宣,但若沈明玦以此问罪,他却丝毫不能辩解。
邵志武认下办事不力的罪名,梗着脖子誓要陆、魏二人服罪。
沈明玦淡淡道:“邵大人既认了办事不力的罪,便好生待着反省。陈束卧病不起,罪魁祸首尚未伏法,是非曲直待调查后自有公断,本王会亲自调查此事,邵大人只管等结果。”
看守的士兵适时上来将邵志武押回营帐。
沈明玦侧头看向陆承尧,声音喜怒不辨:“人是你吩咐关押的?”
第28章 缺月
沈明玦的声调毫无起伏,眼神轻而冷的落在陆承尧身上。
魏则摸不清他的态度,一时间心中惴惴,颇为担忧。
陆承尧迎上他的目光,坦然应下:“是我。”
两人目光对峙。
魏则在一旁心如火烧。他知道陆承尧实诚,但就算承认也得思量一下后果,不能冲动行事啊!连摄政王的心思都没摸清,怎么应得这么痛快。
“算你有些胆色。”沈明玦收回目光,脸上总算浮现几丝笑意。
沈伏和他一直都有通信。来西境的路上,沈明玦特意和钦差行走了一条线,一路上,将他怠于公务的行径摸了个七七八八。
邵志武一路贪图享乐,却在听到陈束逃至昌合成外时快马加鞭,来给他撑腰。
结党营私的意图昭然若揭,沈明玦压根儿没准备留着他,没想到陆承尧看着是个木头,动起手来却干脆利索。
难怪叶老将军如此爱护。
*
晚膳过后,魏则告退,中军帐只剩沈明仪和知情人。
沈明玦终于问出盘桓在心中的疑惑:“你将邵志武关押,预备如何处置?”
将钦差关押事小,后果却并不非谁人都能承受的。
陆承尧目露杀机。
“你想杀他?”即使他费心遮掩,但沈明玦何许人也,他浸yIn官场数十年,练就一双火眼金睛,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杀意。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暗笑少年天真,“单凭对陈束动手这一条,怕是做不到吧?”
“自然不止。”陆承尧言简意赅道,“那只是我将他关押的理由。”
见陆承尧没有再说下去的心思,沈明玦轻笑一声,没有多问。他手中的折扇一折一折的摊开,又被他一折一折合拢。
沈明玦慢声提醒:“邵志武毕竟是皇帝亲自派来的钦差,虽说办事不力,但罪不至死。陈束既无性命之虞,你用这个借口也只能暂且将他关几天罢了。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就不要打草惊蛇。如此浅显的道理,老将军没教过你?”
沈明玦有心提点,陆承尧承他的情,颔首致谢。
“不用谢我。若非是看在老将军和安安的份儿上,我不会多此一举。”沈明玦施施然起身,从他身侧擦过时,问,“老将军的墓地在哪里?”
*
山间夜晚凶险,沈明玦赶着翌日清早的晨光只身去了墓地。
坟茔极为普通,藏在草木间,远远望去,几乎要与山峦融为一体。
清晨的山间依旧清寒,道旁的枝叶上托举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越往上走,道路越窄。沈明玦晃动的袍角拂过草木,沾染上一片露水。
他手中提着酒壶,暗色的壶面上也蒙了层薄雾。
沈明玦在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