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峙间,火花四射,谁也不肯轻易让步。
沈明玦眉目冷下来,“别忘了皇帝派去的钦差还在路上,你留不了盛京。”
“魏则自有办法处理。”陆承尧无所畏惧。
沈明仪在旁边静静听着,他们二人唇枪舌剑。一个费尽心思找借口,一个见招拆招,斗了半天也没分出胜负。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沈明仪将茶盏放下,轻轻柔柔的开口:“这有什么可争的。”
言辞激烈的两人登时咽下嘴边的话。
沈明仪转头望向陆承尧,一锤定音:“你陪我一起去西境,我头一回做求亲的差事,多一个人好商量。”
陆承尧还想再反驳,沈明玦意有所指道:“安安说得对,若因为这事害得我姻缘不顺,我绝不饶你。”
陆承尧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无奈应下。
离开盛京这一天是仲夏难得的Yin天,层云厚重,压在头顶,闷热地让人喘不过气。
沈明玦在王府门口和众人告别,揉着沈明仪的头笑道:“你也不是头一次去西境,到了上川,正好借着便利好好玩儿,不急着回盛京。”
“放心吧,我一定将这事办得妥妥贴贴,决不让哥哥空欢喜一场。”沈明仪拍着胸脯保证。
沈明玦被她这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逗得笑起来,笑了半晌,叹口气,拍拍沈明仪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去吧,一路小心。”
他目送着沈明仪一步步向马车挪去,弯着唇角,眼中却复杂难辨。
临上马车前,沈明仪猛地转过身,一头扑进沈明玦怀里,闷闷地说了句:“哥哥。”
沈明玦好笑道:“都多大了还这么粘着我,外头人都看着呢。”
沈明仪不管不顾地又蹭了蹭:“随他们碎嘴,不理会就是,我才不在乎。”
沈明玦由着她抱。
沈明仪没再说话,静静靠在他怀里,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兄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可靠,从始至终他都顶天立地地站着,好像有他扛着,即便是天塌下来,她也不用担惊受怕。
沉默间,沈明仪听到上面传来兄长平静的提醒:“安安,该上路了。”
沈明仪强忍着内心的酸楚,瓮声瓮气地叮嘱:“哥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会的。”
“我从西境回来,若是见你瘦了,我就和未来嫂嫂一道不理你。”沈明仪煞有介事的威胁。
沈明玦揉着她的发顶,不恼不怒,宠溺道:“好。”
任凭如何不舍,沈明仪还是踏上去西境的路。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行经的百姓被这排场吸引,纷纷驻足,不时发出羡慕的声音。
沈明玦独自一人站在府门口,目送着一行人逐渐走远,直至消失。
最后,脸上挂了许久的浅笑终于收敛,眉目沉沉地踏进府中。
王府的大门随之紧紧关闭。
离开盛京前,数沈明仪闹得欢腾,整日里殷殷切切,恨不能张双翅膀飞到上川。
可当真正踏上去西境的路,往日欢呼雀跃的人反而沉静下来,鲜少说话。
在半道上歇息时,照水在身边伺候她,唉声叹气道:“小姐莫不是要和陆将军比一比看谁说话说的少吗?”
出了盛京不久,提早接到消息的西境军便轻装简从的前来接应。陆承尧的身份这才真相大白。
照水曾想过,成侍卫气度卓然,远不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可却也没料到,他的来头如此之大,竟是备受爱戴的西境军将领。
沈明仪接过水囊,不见喜色。
照水委实不知如何劝她,只能念叨着:“小姐这是要去提亲,如此愁眉苦脸恐会冲撞了喜事……”
正说着,陆承尧大步走来,在沈明仪身前蹲下。
照水识趣地退下。
陆承尧眉目冷肃,一脸沉重:“安安……”
沈明仪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
看她一脸惊慌失措,陆承尧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明仪眼巴巴望着他,干涩道:“无妨,你说便是。”
陆承尧斟酌再三道:“安安,盛京乱了。”
最不打眼的静文公世子兵行险招,率领禁卫军封锁城门,逼迫皇帝放了静文公。城门紧闭,禁卫军早已被静文公世子收服,京畿守备军和静文公府沆瀣一气,没有援兵。
皇帝万般无奈,只能释放静文公。
这还不止。
沈明玦将摄政王府半数以上的侍卫都放在西行提亲的队伍中,他在朝中孤立无援。
静文公世子挟天子,给沈明玦按上累累罪名,投入牢狱,说是十日后问罪处斩。
沈明仪紧抓住陆承尧的手臂,好像这样就有了倚仗似的。
陆承尧对上她迷茫空洞的眼神,心中大痛,哑声道:“安安——”
“我就知道,”沈明仪失神喃喃,“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