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中毒了,躺在床上起不来。”林绿萼本想去房中看望还在昏睡的云水,但又不想打扰他安枕,于是转身走到另一个院中,关上了房门。
知县带着十几个镇中知名的大夫在院里恭敬地等候,贵妃娘娘初来显州就出了这样的事,他的脑袋感觉离脖子越来越远了。
温雪沉着脸色,“大人请回吧,娘娘中毒昏睡,已有大夫在旁照顾了。”她随手指了指在后院为云水煎药的大夫。
知县白胖的脸皱成一团,拘谨地站着,不敢前进也不能后退,“下官失职,还是让下官带人看望娘娘,略尽绵薄之力吧!”
温雪伸手拦住他欲要上前的步伐,她说:“娘娘厢房岂是你能进的?我进去看看。”她进来询问贵妃预备如何做,林绿萼低头品茗,“让他在院里候着,本宫醒了会传他。”
“下官已带人将赵夫人抓回衙门里了,一定严加拷问她,还请娘娘放心。”知县对着紧闭的房门叩头行礼。
难怪檀欣去了许久,也未将赵夫人带回来。林绿萼放下茶杯,她本想亲自处理赵夫人的。她不解赵夫人为何要这样折磨云水,若说是生意没有谈成,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难道她发现了他们一行是前朝余孽,所以才私下用刑,想要逼他们说出目的,以此向官府邀功?
如今她遭受牢狱之灾,难保不会供出什么。林绿萼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沉眸思索,得把她带到驿馆来。她正准备让温雪将知县唤进房中,便听到驿馆外的哭嚷声:“草民赵尤,有要事禀明贵妃娘娘!”
“先看看。”林绿萼对温雪抬眸。
知县去驿馆门口,将赵尤带到了贵妃所待的厢房的庭院里,他暗红色的厚唇一瘪,故意朗声道:“赵老太爷的庶子赵尤,你兄嫂毒害贵妃娘娘,你是否知情?本官还未派人来抓你拷问,你竟自己送上门来,若无要事,吵闹了贵妃娘娘,该当何罪?”
知县猜想贵妃多半是与赵夫人有了矛盾,故意装病为难赵夫人,否则怎会不让他派人问诊。不过,贵妃身份尊贵,又是林相独女,她越使性子他越开心,这不是送上门来的讨好贵妃的机会吗?
赵尤哭嚷道:“我那嫂子,出生低劣,性子歹毒,我早就怀疑她下毒谋害我父亲和哥哥了!今日事发之后,嫂子房中的婢女盼儿良心大发,不愿再随赵夫人作恶,主动来寻我,交代了这事的原因。”
“原来长嫂是打算毒害我,因我父亲死后,将隆康镇郊外的大片田庄都划到了我的名下,嫂子因此妒忌,想要夺回田庄,因此下毒谋害我。我这些时日不常与嫂子往来,今日嫂子宴请贵妃,我为见贵妃天人之姿才来到赵府,嫂子下毒心切,本想害我,不慎将毒药投到了贵妃的酒中。”他拉了一下身旁的盼儿,使了眼色,“盼儿可以作证。”
盼儿磕头,哭哭啼啼地说:“是,奴婢亲眼所见,夫人将毒药投到酒中。端酒的婢女一时出错了,才让贵妃误饮了毒酒。”她又拿出袖袋里的药粉递给知县,“这是夫人未用完的毒药,藏在厢房的柜子里,大人请看。”
“呀,赵夫人其心可诛!”知县拿着药粉,与赵尤挤眉弄眼,对着房门大喊。知县也早就看不惯赵夫人了,往年赵家对知县的家产贡献巨大,如今赵夫人掌权后,少了点意思。
林绿萼对温雪挑眉,“让知县将口供都抄下来,这两人先扣着。”她淡笑摇头,中毒这事是她临时起意,赵氏二房却马上拉来了人证物证,有趣。
院中黄莺洽啼,碧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棉花似的白云。赵尤跪在院里,微凉的春风拂过脸庞,他喜笑颜开地用毛笔在口供下方签了名字,拇指沾了红泥,签字画押。
温雪将抄好的口供拿进来,林绿萼点头收下。
赵尤走后,知县还在驿馆内殷勤,一会儿去后堂查看正在熬制的药,一会儿又找人来在紧闭的房门口说一段相声。贵妃的人没有阻止他,他就知道自己事办得妥当。
不时,又有人在驿馆门口喊话,知县乐呵呵地将人迎进来。来人是赵老太爷的弟弟,赵夫人的二伯赵守。
赵守在院中声泪俱下地陈诉:“我那侄媳妇自认貌美如花,听闻贵妃娘娘比她美丽后,心生怨妒,所以才下毒谋害贵妃娘娘!”他又讲述侄媳妇平日里就不待见女子,悍妒,心思歹毒,前年她去培月郡谈生意,偶遇一姓何的女子容貌美艳,便使人打死了那个女子。
实际上是赵守贪图何女美貌,想要强占她,何女不从,他才让人打死了她。这事他花了许多银子才摆平,如今却将脏水泼到侄媳妇身上,期待坐实了她毒害贵妃的罪名,赵氏商行便能到他的手中。
赵守亦有人证,是赵府库房的几个管事小厮,皆作证赵夫人心思歹毒,妒忌美貌女子。
知县略感尴尬,抬眉、瘪嘴、摇头,赵守依旧不解他何意。知县怀疑再在这儿耗下去,赵家还会有许多人出来指证赵夫人。
林绿萼方才听着院里的相声在嗑瓜子,此刻又听到这新奇的状告,不禁感到好笑,赵家这些人诬告家主之前,都不串供的吗?看来平日里关系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