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饭后,江穗月提出不回公司,到附近走走。
这样寒冷的天,街上行人寥寥,他们却逛得饶有兴致。
她对这一带很是熟悉:这一块是富人区,大学时候经常跑过来兼职。
她看着一排排的小洋房,眼里有光。
你呢?你是去了美国还是英国?我忘了,记性不好。她问。
美国。他答。
她点头:挺好。
何晋深却摇头: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大概会参加高考。
虽然没了保送名额,但以他的实力,考到跟她一个学校,并不难。
可那时候就是被怒火烧光了理智。
偏偏在选拔考试前两周,她找到他提分手,那天,何晋深正千辛万苦从教育机构拿到一份数学真题,想分享给她,而她冷漠而高傲,狠话说尽,硬是把他踩进泥里,不给他挽留的机会。
你喜欢上别人了?这么久过去,他仍记得自己的语气有多卑微。
别再缠着我,我不喜欢你了。她回答。
可昨天晚上,我们还
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不想再跟你上床,我甚至不想再看到你。她的话毫不留情,说完便走,他跑上去拉住她,被她甩开: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的决绝让他理智全无,隔天回到班上,他想再试图挽回,于是又给了她一个羞辱他的机会。
重新开始老朋友,老同学何晋深想笑,他们之间有那样一段过去,谈何容易。
他盯着她明媚的侧脸,眼前的江穗月跟记忆中的她,似乎重叠不起来。
那时候的她,是沉默的,Yin郁的。
面对他的求爱,那些大胆而露骨的英文诗歌,她明明都懂,可就是无动于衷。
现在想想,她也许早就明白他的心意,可偏偏要上演一场欲擒故纵,他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事实证明,她确实把他的心思拿捏得很准。
何晋深18岁前没有喜欢过谁,偏偏就喜欢上她了。
江穗月不知道,他其实早在高一,就在她被黄毛团团围住,他上前解围时,就已经心动。
大概是英雄救美的情结作祟,那一刻起,江穗月在他心中,已经是比较特别的存在。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放学后,骑着单车在她身后,看着她进了胡同口,再回家。
少男暗恋的心事不可向外说,更何况是单恋这种糗事。
他想,以她这种性格,他的单恋大概率要以失败告终,可偏偏她又给了他希望。
他们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仓促,就像一部电影刚到高chao处就结束了,这容易让观影人念念不忘多年。
他就是那个念念不忘的人,想重拾旧情,却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这么多年,只有恨,能让他记住江穗月。
他明明深知,她方才的话里肯定有别的算计,并不能全信,但他就是想顺应内心,将计就计。
你看着我做什么?她勾唇笑:我脸上有花儿么?
想起一些事。他清了清嗓子。
什么事?她问。
高二期末考后那次班会,老唐让我们一人写一个关于高考的愿望。他说:我那时候写,我要和她一起上东大。
江穗月的笑容僵在唇角。
之后,老唐找我聊天,问我她是谁。他笑笑。
你说了吗?
没有。他摇头。
刚到东大的时候,我很不适应。她吸了吸鼻子,这天实在冷得很:班上同学很多来自一二线城市,就我一个从小县城来的。
我很自卑。她坦言道:然后我就想到了你,我想,如果你在,我应该会好点。如果重来一次她看向他,语气淡淡:我不会用那么卑鄙的手段。
何晋深看着她,又在猜测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他发现了,他对江穗月的戒心已经重到他对她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猜疑。
都过去了。他轻轻摇头。
嗯。她往前走,继续问道:你在美国怎么样?一开始适应吗?
还行,语言没有障碍,就是最初比较孤独。
没找个女朋友吗?她问。
何晋深笑笑:你对这个问题似乎很关注。
她也不避讳:确实,比较感兴趣。
没有。他看向前方,光秃秃的树,萧条得很:我对谈恋爱,不感兴趣。
因为我吗?
他沉默,默认了。
我还要谢谢你,记住我这么多年她眼神真诚:大概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无论这种记住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能被记住,就是一件好事。
我没想到,我们现在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聊天。他说。
她笑笑:是啊,我也没想到。
前面是一家钢琴店,江穗月驻足:我记得你会弹钢琴。她提步走了进去。
读书的时候,她羡慕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