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又菡充耳不闻。
一遍遍看着上面那些看似真挚的文字,她在心里忍不住地反复骂自己——
“孙又菡你就是个傻逼。”
“真的。”
“这么拙劣的把戏你竟然也信。”
……
她就这么席地而坐,不停翻看密码盒里的那些旧日东西,不知过去多久。
直到公寓的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敲响,她才终于重新找回自己的听觉。
敲门的人是钟恒。
孙又菡怅然若失地打开卧室的房门走出来,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人。
她是不想开门的。
可是对方还在不停地敲。
孙又菡终于忍不住,一把拉开门。
她一看到对方那张脸,就没什么好气儿:“你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来我家敲门?”
钟恒应该是喝了点酒,刚洗过澡,穿一身浴袍也掩盖不住身上的酒气,语气也不大好:“你有病吧大半夜干什么呢家里狗一直叫,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睡不着你换个地方睡啊,反正你不是房子多得是,妹妹多得是,随便找个妹妹家借宿一晚很难吗?”
“嘿你这人,”钟恒气不打一处来,“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什么意思,你不也一堆野男人,把你狗发给他们一人一只很难吗?”
“钟恒你有病吧你!”
“我看你有病!”
“你有病!”
“你!”
两个人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如往常每次见面一样,莫名其妙吵起来。
好在这层楼只有他们两户,在这吵起来影响不到其他人。
这边两个人的争吵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孙又菡甚至忍不住开始伸手推搡钟恒。
对方倒是老老实实站在,任由她动手动脚,只是嘴上不饶人坚持争吵着。
正在这时,争吵声被几声嘹亮的“汪!汪!汪!”打断。
孙又菡和钟恒下意识看向发出声音的狗狗。
然后就见一直雪白的小博美摇摇晃晃地在旁边直叫,后面一只金毛从叼着一个盒子从屋子里出来。
这只金毛钟恒认得。
还是高中的时候,他买给她,他们一起养的。
刚开始养的时候还是一只不到两个月大的小nai狗,现在已经成年好久了。
钟恒的目光落到金毛叼着的盒子上,款式过时的卡西欧手表、两个人青涩的合照……还有里面被拆开的信纸,他甚至能看得清上面赫然写着——
“钟恒只喜欢孙又菡。”
“别的小朋友有的,我们又菡要有最好的。”
……
这些东西看起来没什么时光碾过的痕迹,显然,一直被人好好地保存。
孙又菡反应过来急忙蹲下身去捡,狼狈的样子与刚刚的气急败坏趾高气扬实在大相径庭。
钟恒心脏倏地一抽,再开口的时候,连声线都不禁放低:“这些东西……你还留着。”
看似平静的陈述句,却蕴含着无法言说的汹涌情绪。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有表面上这样的波澜不惊。
听到这句话,孙又菡慌忙跟狗狗抢盒子的狼狈动作突然顿住。
她缓缓放开手,蹲身低着头,坚持道:“我只是忘了扔了,待会儿我就拿去烧了,干干净净,一点儿也不留。”
“……”
钟恒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嗓音有些发哑:“又菡,当年年纪小,不懂事,我……对不起。”
“你现在跟我说什么狗屁对不起?”孙又菡依旧保持着刚刚蹲着的动作没动,声音却陡然拔高,“钟恒你不会以为我到现在还忘不了你吧?”
“……又菡,我没有那样想。”
“为什么不呢?”孙又菡腾地站起身,眼中氤氲的水汽控制不住来回回旋,连声音都变得哽咽尖细。
她失了理智,一股脑地和盘托出:“是,钟恒我承认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没出息我傻逼,我忘不了你。”
“可是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我努力让自己喜欢别人,我让自己看你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的样子,可是我没办法,我就是没办法让你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
这些话她憋了整整十年。
今天这样不可抑制地说出来,让她整个人的情绪也濒临爆发。
她干脆横了心,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突然伸出手勾上眼前男人的脖颈,踮脚重重吻了上去。
辗转吮.吸,肆意索.取。
直到被男人推开,才稍稍找回了理智。
孙又菡愣愣站在原地,想开口说些什么。
可是眼前的男人先她一步动作。
钟恒冲着那几只狗,没什么好气:“看什么看,进去。”
将狗狗们赶回孙又菡家,他将她公寓的大门“砰”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