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踏火而来,在她即将陷入的黑暗中,唯一的一道光。
“孟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一口气略有些强硬。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再一口气软和下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最后一句,带着委屈。
孟遥心里软得发酸。
“对不起哥哥,是我任性了。”
她伸出手,紧紧回应钟知贺的拥抱。
-
劫后余生,总会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当孟遥从火场走出来,看到钟知贺正要为她奋不顾身冲进去的时候,突然之间,感觉以前的一切问题,都不算问题。
家境悬殊不是问题,从前经历的差异也不是问题。
他可以为她奋不顾身,她抛弃自己过往的自卑敏感,又有什么不可以。
副驾驶侧边的车窗被缓缓摇上,将不远处酒店门口的嘈杂彻底隔绝。
透过深灰色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围观的群众、救火的消防员、开着急救车赶来的医护人员……
形形色色的人。
声音被车窗隔绝,所有人看起来,像是在一同出演一场无声的默片。
今晚的一切显得太过戏剧,孟遥一直到现在,也没从自己刚刚死里逃生的感觉中抽离出去。
驾驶座上,钟知贺在开车,眉头依旧紧锁着,没有半点儿要松开的意思。
他从后座掏出瓶饮用水塞进孟遥手里,正喋喋不休,跟她约法三章——
“你以后不能离开我视线三米之外。”
“我办公室还算宽敞,你如果当上总监隔一半给你做办公室,没当上就把工位搬进来。”
“以后上下班,都由我送你,你现在被剥夺了拒绝我接送的权利。”
“如果我像今天一样赶不及,不行,以后不要给我安排晚饭应酬。”
“……”
孟遥大概是今天真的被吓到,缩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吭。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乖巧地“嗯”声应下。
像是对他有求必应。
到后来她进入浅眠,半梦半醒,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刚刚开进金悦府。
孟遥刚刚醒过来,头脑还有些发昏,一时没认出黑夜里的金悦府是哪儿,小声问出来:“钟知贺……我们这是在哪儿?”
旁侧的男人利落地打着方向盘停车,闻言,停住车,一把拔下钥匙,转头来看她。
借着车外路灯一点昏暗的光,隐约可以看见副驾驶座上的年轻女孩子发丝凌乱,双眼还带着刚刚睡醒特有的迷离。
白皙的面颊上还蹭上了灰,狼狈非常。
今夜,她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
男人伸出手,像是怕弄坏了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很轻很轻地试图擦去她脸上的灰迹。
可惜,她脸上的灰渍顽固,并没有轻易被擦掉。
孟遥怔怔看着眼前人,因为刚刚的事情,她现在像受惊的小鹿,一点风吹草动,足以让她不知所措。
直到她听见他接下来的话。
声音不大,却重逾千金。
他说:“我们回家。”
这一晚,孟遥因祸得福。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恍惚觉得,自己要就这样溺死在钟知贺温柔的深海里。
……
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他像是照顾小孩子一样照顾她。
进门帮她脱掉鞋袜,帮她放热水泡澡,帮她吹头发,甚至连牙膏都给挤好,半点不肯让她动手。
又不知道从哪儿给她变出一套女式内衣和睡衣来。
尺码好巧不巧,跟她完全吻合。
这样的感受,也是孟遥前所未有的。
所以在钟知贺试图拿起牙刷帮她刷牙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缩到他怀里,瓮声瓮气地小声说:“哥哥,我是有点吓到,不是手断掉了。”
“你不用这样,你……抱抱我就好了。”
话说到一半,孟遥就已经能感觉到揽在自己身上的大手缓缓收紧。她整个人,被他的怀抱紧紧包裹住。
然后,她好像听见,男人微不可察的那一声低微的叹息。
“钟知贺。”
孟遥把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里,呼吸的热度透过薄薄的睡衣落到男人前胸。
她用了自己一生迄今为止最大的勇气和冲动,才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
钟知贺,甜甜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这样直白且热烈的告白,孟遥从前也从未有过。
这不是她这种敏感且自卑的性格会做的事情。
好像跟他在一起,让她从前很多的不可能,都变为了可能。
刚刚这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