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时,他就下定决心,这件事,断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不能瞧瞧他的小姑娘,是怎样婷婷动人的模样。
他永远不会叫她知道,可最终,她还是知道了,他弄丢了她。
被她治好的眼睛,似乎太能感知他的悲痛,自眼眶之中,忽然滴下大颗大颗的血泪……
江晴适时寻了过来,她瞧见景奚的眼睛好了,十分开心。
“我说了,不会再回去。”男人的嗓音无波无澜,听不出悲伤。
江晴道,“师兄,你的眼睛真的治好了,不枉我……”
她忽然顿住话语,可景奚还是敏锐地抓住了她话中的破绽。
“你什么意思。”
男人忽然抬眼望了过来,江晴从没发现,他望着自己的眼神,竟可以这样锋利,失明前的景奚,永远是温和而包容的。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后退两步,“师兄,我……”
“说!”男人的态度不容置喙。
他如今是为一个妖孽来训斥她吗?
江晴再也忍不住,“你养着她,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和师父做的,不过是帮你一把。”
“帮我?”男人忽然Yin沉的笑了,“帮我,你也配?”
江晴还有再开口,喉咙处忽然一痛,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他竟然,竟然……
不知多久之后,茶余饭后,酒馆的话题,再添新的,最近发生了一桩大事,这事不同于谁家嫁女儿谁家的鸡丢了,而是实打实的一件大事,还是关乎于修真界的。
修真界的一个门派掌门,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在房中。
有人说是厉鬼索命,又有人说并无此事,是那掌门自己功法走错了路子,走火入魔自尽了。
但还有人看见,是一个青衣公子做的,那公子走到哪都拿着一根竹拐杖,怀中还带着一株兰花草。
若有修道的同行瞧见,定会发现,此刻的景奚,已经隐隐有入魔的迹象。
他周遭的气息,他的心性,再不复以往的平和。
他的功法越发高深Jing进,世间已经很少能有人看透他的修为。
他厌恶这世间,他明明没有做下什么错事,可是为何,为何要让他失去小兰花。
他的小兰花再也不能回来了。
他知道,没了心,她永远也不能再化形,但没事,他要一直守着她,永远也不会再离开她。
他想要把这世间的一切都毁掉,连同他自己,一起去陪她。
他想动手的时候,忽然又想起,她似乎说过,她喜欢嫩芽抽条的三月春。
如今正是三月,他想着,不如耽搁一下,不要在她喜欢的季节动手。
可等了又等,忽然又想起她说过,还喜欢郁郁葱葱的六月,喜欢硕果累累的九月,也喜欢银装素裹的冬月。
他这时才明白,她喜欢这个世界的一切,喜欢每一个季节的变化。
他放弃了,不如就,他自己去陪她吧。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全世界。
一道凌冽的光闪过,他竟生生地将魂魄剥离rou身,将自己的魂魄,寄居于那株兰花草之中,不破不立。
一时之间,兰花草灵光大盛。
那光芒渐渐弥漫开来,弥漫于小院之中,弥漫到河堤旁,弥漫出了小镇,四散道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那一刻,她和他,无处不在。
幻梦灵境中一直清醒的冰玉镯子,看完这所有的一切,擦了擦不存在的泪,它没想到,这一早注定的结局背后,竟然有这样多的求而不得。
司命在这幻梦灵境中这么虐无妄君,不怕他醒来之后,去找他算账吗?
可它转而又想起,不对,当时破碎的幻梦珠子,可是有两颗。
那下一个故事是什么,它不由地想起,当初在藏书阁,无妄君给花懿欢看的那第二个故事。
它好像依稀记得,但又不敢记得。
不是吧,不是吧,下一个世界里,清隽如竹的天地之主无妄君,难道真的要被叫做赵铁牛不成?
-
冷,一阵刺骨的冷袭来,花懿欢睁开眼,浑身没有力气。
她垂下眼,发现自己的身上,被换了一身喜服。
并不是正宗的红颜色,而是做妾才用的次一等的红。
天气十分冷,隐约能听见外头的北风呼啸中,夹杂着人语声。
媒人甲嘀咕道:“褚家也是个仙门世家,这嫡亲的大小姐,怎么落得这步田地,嫁给一个年纪快能当她父亲的宗主?”
媒人乙:“你新来的不知道,都是她那婶婶搞得鬼,这大小姐啊,原本,也是有一门好亲事的,是她亲娘在世时候定下的,前阵子赵褚两家刚要议亲,那赵二公子赵铁牛,忽然在夜猎之中一个不甚,就死了。”
冰玉镯子静静听着,忽然大惊,赵铁牛不是男主吗?怎么一出场就死了?
“啊,怎么在这关头死了。”媒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