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璐微微怔住,在她的认知里,严柏宇一直是心高气傲的,现在他低头扒开伤口,踩着情敌的肩膀上位,能接受此等非常没有尊严的行为,做到如此卑微,如果他不是图她的权势,那必定是爱她爱到深处。
她为难,她想过要戏弄他的情意,正如她要跟易泓玩玩一样,谁知到头来,这两个男人都逐渐认真,剩她一人承担着负罪感。最搞笑的是,她曾以为她自己没有心,能够承担后果,可她到底还是无法做到彻底的狠心。
程璐的声音有点没底气,拒绝道,我说过,除非我跟易泓分手。
她回归原位,席地而坐,地上铺的手工羊绒地毯隔绝了地面的冰凉,可她没来由地觉得冷。她逐渐开始思考自己是否做错了,可能忠于一段感情才是最好的结果。奈何,程璐越深入地想,愈发笃定她拒绝不了严柏宇。她不是处于感性的考量,而是出于理性的考量,才拒绝接受他,这足以说明一切。
程璐抬起筷子,夹根蟹钳放入碟子,她身旁沉默着的男人发现她不愿面对他,忽而发出无奈的叹息,接过她费力扒拉着的蟹钳,熟稔地剪开坚硬的蟹壳,露出雪白的蟹rou,一点点刮到她的碗中。他说:我不想为难你。
程璐清楚,即使他想为难自己,也要她愿意,一切的源头都在她身上。她的脖颈挺起来,眼里现出他的模样,他抿着唇,目光流露出悲怆之意,有点失神,仿佛在追忆遥远的过去。她拿双干净的筷子,将蟹rou夹回去,你跟易泓对上,讨不了好处,我不想害你,要不就这样吧。
她很冷静地分析着情况,但严柏宇想听的不是这个。他不在意易泓会作何反应,他在意程璐的心属于谁,他害怕她担心的不是他的处境,而是易泓会受伤。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璐璐,我这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在你看来是不是很廉价?
严柏宇并不想做她眼里最低微的存在,他羡慕易泓能光明正大地取代他曾经的位置,任性地对程璐提出要求。
程璐不明白他为何有这种想法,她闭了闭眼,我从没这么想过你,可我们之间隔了太多年,你有过新恋情,我也一样,我们明明都能有新生活。
他先是想反驳,而后迟疑片刻,注意到程璐还在意他的过往恋情,难以言喻的感情在他内心打转。他说:我会回来,是因为没有你的新生活不适合我。
他的真情表白未尝不能打动程璐,只是程璐有太多的考虑,那你能接受现在的我吗?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我喜欢易泓,我在意他。而我对你,有留恋,有遗憾,可能也有一点喜欢.......无论如何,易泓对我来说更重要,我现在不可能为了你和易泓分手。
程璐之前是遛他的,她嗫嚅道,抱歉,我之前是想逗你。
严柏宇早知道她的答案,却不可避免地感到失落,他勉强露出微笑,又意识到这种牵强的笑法太丑,敛眸道,我知道,不过我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现在这样也好,你说出来了,我反而轻松。
他受伤的表情太过认真,像是被利箭刺穿了心脏的雪豹,还要趁机对她摇着尾巴,展现生命尽头的那一抹艳丽。
程璐别过头,忽略那一缕酸涩,别这样,你会碰到更好的人。我不是什么好女人,你跟我在一起,也不怕我哪天又移情别恋了。
颤抖的手覆上她的肩头,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回首的瞬间,视线和他的眼睛相撞。他瞳孔里的那个剪影是那样的深刻,他说:你不是好女人,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她故作轻松,等我出轨,你就知道后悔了。
严柏宇认真地凝视她,一字一句道,能拥有被你背叛的资格,是我的荣幸。
程璐的瞳孔微微放大,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她逃也似的缩着身子,你别这样,这对你不公平。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徘徊在她的世界周围,你值得。
程璐发愣,他趁机在她的后脖子的嫩rou上,留下蜻蜓点水般的轻吻,我会一直等着你,如果你和他分手了,你可以来找我。
程璐深知她该发乎情知乎礼,一双腿却挪不动,她唯有跟傻子一样坐在原地,动弹不得。她很清楚,她和易泓在一起,就不会或者说不能出轨。因为易泓确实不容易,他承受着绝非常人能忍耐的磨练,用身上的伤疤去换取许多人的安定生活,所以她要为他守住最后底线,否则她会良心不安。
可话说回来,她和易泓,能走多远呢。她不确定,如果易泓起了跟她结婚的心思,她一定会选择分开,届时再和严柏宇再续前缘,无疑是可接受的。
在此之前,在心里留下微小的位置给他,也是可接受的。
程璐细思过后,没有吭声。严柏宇了解她,这是积极的信号,他很庆幸他顺利地逃过一劫,在和易泓的隐形对抗中,纵然他没有取得上风,至少为自己搏到一席之地。至于将来会如何,也只能期盼上天足够眷顾他了。
两个男人弄得程璐心烦意乱,程璐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