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也不恼,只是好玩地看鹿:“吴亦凡。”说完又兀自接上话:“别人都在休息,怎么就你一个人还在这里蹲马步?被师傅罚了吧?”一脸坏笑地看他。
鹿一听名字便知晓了他的身份,只觉得与对方不该有任何交集,于是闭上眼继续蹲下身,全当做没听见。
刚学戏不久的几个月,那是开春没多久的日子,鹿第一次见了吴亦凡的真容,听闻他父亲很喜欢王师傅的戏,一来二去便常来找王师傅喝茶,那少爷耐不住爱玩的性子,便也跟过来。
至此之后吴亦凡几乎是天天都来找鹿玩,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朋友,吴亦凡每天
鹿从镜子里看吴亦凡走出去的背影,看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眼里沉淀的东西旁人从未见过:“也只有我这出不了戏的戏子才有这剪不断的念想罢,您又几时有过我那痴念。”
对方明显停顿了片刻,还是回了话:“吴公子不必对鹿某私事过分关心。”
鹿只觉得这人烦得很,马步是蹲不成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眼前的人,吴家少爷长得倒是挺英俊潇洒,眸中的眼神很是锋利,眉毛也浓及常人,叫人看了一眼就忘不了。“吴少爷,这般纠缠我是要作甚?”
一起学戏的人只做这评价。
鹿垂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吴公子记错了,鹿打小就在师傅那学戏,您少时便出了国,本就不是同路人,我们何来的相见。”说完抿了抿嘴嘴唇,像是有什么小秘密,生怕给人看了去。
明显的逐客令摆在那里,吴亦凡有点头疼,不由得笑开了:“鹿你果然很难讲话。为何不愿唱那霸王别姬了?”
鹿不动声色地拉掉吴亦凡的手,坐在了镜子前,解发上的装饰:“吴公子有那么好兴致来看戏,鹿某不甚感激。只是这戏便是戏,生活便是生活,你入了这场戏,莫要出不来。鹿某也不过是一正常七尺男儿,戏里的事,放至这生活中,自然全都不算数了。”
鹿早在还没被父母送去学戏的时候,就已经听过吴亦凡的名字,那城里吴家的少爷,甚是调皮,几乎每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子都被他欺负过,又敢怒不敢言。
鹿听完有半分的失身,随即便先移开了视线:“公子不必对我一个戏子如此感兴趣。”说完就想起身,突然被吴亦凡抓住了手臂,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串糖葫芦塞进他手里:“给你,这是我最喜欢的糖葫芦,你可不许不要。”说完就准备跑开,突然又像想起什么回过头:“诶,你到底叫什么啊?”
你是那征战沙场的霸王,你打下那江山,你说许我那姻缘。我是那痴傻的人儿,为有你的戏尽心尽力,倾了满纸的城池也不惜,这天下是你的,我那缠绵里的痴想,也是你的。
想这句话没来由鹿就笑出了声,咬了咬那糖葫芦,那甜的滋味简直就像是要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里去了,像是从来没这么甜过了,鹿有些失神:“这人,是哪里来的那么多自信。”
吴亦凡甩了甩手:“也罢,鹿,以后再聚,你知道,有些人本就有剪不断的缘分,这点你是抗拒不了的。”说完便毫?眷恋地走了出去。
【原是我先搅了你的心,这一回是你先使我乱了情。】
吴亦凡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禁不住在他未卸妆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小下,怕他动怒,便立即直起了身。对方果然一脸惊讶地转过头,在对视上的时刻已失了大部分势气。只将声调调地更冷:“吴公子这是为何,鹿对此?兴趣,吴公子应当知道众少爷的事,所以便不要费这力气了罢,请回罢。”
“诶,你怎么不理我啊?你叫什么?”大概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这给过吴亦凡冷屁股,鹿还是第一个,于是更激起他的好奇心,摇了摇鹿的肩膀:“跟我讲讲话嘛。”
吴亦凡见鹿蹲下便也跟他一起蹲,两人面对面,吴亦凡比鹿要高半个头,整个人看起来都比他要高大一些,他看对方瘦弱的身子,视线向上移时毫?防备地掉进了鹿也看过的清亮的眸子,他看鹿,鹿也没有移过视线,两人就那对视。吴亦凡只觉得很开心,没来由就开口:“你的眼睛真漂亮。”
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正准备上前还给吴亦凡,吴亦凡见状便再次跑开了,边跑边回头招手:“我走了,你不告诉我没关系,以后我会经常来找你玩的,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
一直到被父母送到王师傅那里,那日鹿看父母离去的背影,竟一点泪也没有流,至此之后凡是与父母有关的事再也没听说过了,只是在自己学成后登台演出不久传来父母双双因事故去世的消息,才回过家一次,打点了后事后便将那屋子转手卖了人。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吴亦凡没理过鹿的话,附身倾向他,双手撑在梳妆桌上,用胳膊囚禁鹿,斜头看他的脸。
鹿你还真是冷血。
正当鹿蹲马步额头冒汗的时候,那人偏偏就过来拍了拍鹿的背,惊得他险些腿软摔倒,回头没好气地回了句:“你谁啊?”
二
“戏里戏外,我便是早已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