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从那戴着面纱的苗疆女子袖中闪出,倏地向几尺外的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刺去,中年男子耳朵一动,手中折扇一张,那黑影便被挡在他面门之后外,相撞时竟发出了金石碰撞之声,原来是一柄Jing铁制成的铁扇。中年男子只觉手腕一沉,但见那黑影顺着扇面游出,原是一条手指粗细的黑蛇,蛇头大张着咬向中年男子的脖颈之处。中年男子惊出一身冷汗,当即抖腕旋扇,将那小蛇揽进扇面,身体一转将扇子打向苗疆女子,借势迅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苗疆女子见那扇子边缘泛着寒光,隐有咻咻的破空之音,并不敢轻视,身体微转避开了扇子,那扇面便咚地撞向了一根梁柱,竟然陷进梁柱之中足有一寸多深。
那小蛇却没被扇子斩成两截,顺着梁柱爬到地面上,闪电一般游到苗疆女子脚边,没入她腿袖之中。
两人交手一回合势均力敌,均不敢轻视彼此。那中年男子更因甫一对手就将武器丢失,越发小心。他两眼一转,推手笑道:我看姑娘你一身苗疆打扮,想必定是那云南五仙教的教众了。敢问何某是哪处得罪了仙子,何以无缘无故就对何某放蛇?须知此处乃是璧山唐家堡,而非是五仙教的五毒岭,唐门特意邀请武林杏林高手前来座谈论道,五仙教如此行事,就不怕惹了唐门的不快吗?
苗疆女子那条拇指大小的黑蛇又无声无息缠上了她的脖颈,上半身对着中年男子直直地竖起来,口中毒牙闪闪发亮。围观的看众中有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呼之声,那苗疆女子却习以为常,伸出玉指安抚似的点了点黑蛇的脑袋,这才嫣然一笑,随意道:我要放黑闪出来透透气,干么还要唐家堡的人同意?倒是你,扯着唐门狐假虎威,可有问过唐门没有?苗疆女子口音颇为古怪,说到狐假虎威时更特意放缓了速度,想来是汉话学得还不到家,只是这样一来话里的讥讽之意就更为刺耳,周遭应景地传来了一些哄笑之声。
中年男子面色一沉,只觉周围的笑声就像打在他脸上的巴掌一样响亮,几个呼吸之间面色便红润得仿佛发紫,却放不下他那风流书生的气度,勉强撑住了微笑,手上微动,欲展开折扇轻晃一晃,却发现扇子早已被自己扔了出去,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伸手抚了抚下巴上的一撮胡须,说道:哈哈,素闻苗人女儿向来性情火辣,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何某是读书人,便不与姑娘多加计较了,待到唐门论道坛开时,何某再向姑娘讨教一二。
中年男子忽地腕间一抖,宽大的袖口处飞出一条银线,那线端竟是一个鱼钩,叮地挂在了折扇骨上,中年男子用力一拉,那柄陷进梁柱中的扇子立时被他拔了出来,飞回了中年男子手里,中年男子手指一动,收起折扇,听得众人隐隐的惊叹声,自觉找回些许面子,向苗疆女子拱了拱手,便要另寻食宿。那苗疆女子许也顾忌中年男子的手段,并不多加阻拦,只摸着缠在她颈上的小黑蛇默不作声地目送他离开。
这时,忽从楼上传来一个颇为灵动的女子声音:呀,他们怎的不打了,我还道今日能见一场好戏呢,看来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啊。这声音十分清脆,如今客栈内的众人又因先前的拼斗都停下了交谈,便有如惊雷一般清晰可闻,苗疆女子眉毛微拧,抬头冷冷地看向声音来处。那中年男子的脚步也停下了。
中年男子吸了口气,高声道:在下铁扇书生何问道,不知楼上又是何方神圣?
楼上静默了片刻,那女声又笑嘻嘻道:原来是铁扇书生何问道呀。何问道听那女声似乎对自己的名号有所耳闻,心中顿时舒服了些,淡淡一笑,不由微挺胸膛。又听那女声状似好奇道:师姊,这是谁呀,怎么没听你跟我提起过。何问道心中一梗,眼中凶光乍起,他心道这女子声音听来十分稚嫩,自己担心犯了五毒教的众怒不敢得罪那苗疆女子,但难道还怕得罪这一个小小女儿?总不能叫他此番倒霉至此,又遇到一个背景深厚的小女子吧。何问道当即提气轻身,足尖一点便飞身上楼,辨得声音位置,正是一处用屏风隔挡出的雅间,绘着山水图的屏面隐约映出两道窈窕的身影。何问道心下大定,冷哼道:小女娃不知天高地厚,五仙教的仙姑岂是你能置喙的人物,今日何某便替你尊长好好教训你一番,免得将来祸从口出!
何问道嘴上放肆,手中仍不敢轻敌,他右手一甩使出了那银丝钩,穿过屏风直冲那两名女子面门而去,左手却展开了折扇护在自己胸前,脚下去势谨慎,想来稍有不对他便会立即后撤。
但闻雅座中一声轻叹,又听刀剑出鞘之声,何问道右手一麻,缠绕在他腕上的丝线顿时一松,何问道心中大骇,而后懊悔不已,他那渗入了Jing钢、看似柔软实则极为坚硬的银丝钩竟断成了两截,竟是又碰上了一个硬茬子!
屏风后走出一名持剑女子,何问道定睛一看,那女子身着一身白衣,容貌甚是温雅秀美,实是世间少有的佳人,然而双目却神光内敛,俨然有内功初成之象,她手中提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宝剑,其上缠绕着几圈银链,正是何问道那半截银丝钩。
何问道料想此女应当就是那年轻女子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