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窗外夜色浓稠。
“孩子没了。”琅轲道。
在烧艾过程中,琅廷只觉得头昏脑胀,躺在软枕间不自觉闭上眼,缓缓睡了过去。
琅廷听完,那双狐眼隐在夜色里弯了弯,他继续凑近琅轲,说道:“自然是认出来了的。”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琅廷还没反应过来琅轲这段话的意思,就听见对方果断的说道:“全是孤的错。”
太医赶忙颤颤巍巍的跪地,“贵君饶命,贵君腹中皇嗣隐有滑胎之象,微臣斗胆进言,贵君现在必须烧艾保胎啊。”
“是你吗?琅轲?”琅廷似乎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胆子大了一些,他将脸轻轻凑过去,在即将碰到面前男人嘴唇时,对方开了口。
琅廷蹙起的眉却没见放松,“那你怎么……”
“你就是这么认人的?”
“太医为什么要给你烧艾?”琅轲问道。
云殿外的侍卫拦在宫内,看起来都快急死了,把没有用的嗓子都叫出了一阵阵的沙哑,而周围倒着的是一具具尸体。
“我没事。”说完,他就被阿甫强行拉着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末了,琅廷还有心思冲身后的侍卫说道:“虽说琅偌知道我逃跑后一定会告密,那处密道不一定会有用,但还是要派人时刻注意着。”
太医似乎也被这场还未结束的宫变吓得够呛,替琅廷看诊时都哆哆嗦嗦的,象征着年纪的那把白须也跟着颤,简直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吹胡子瞪眼。
琅廷吓了一跳,鼻尖隐约嗅有血腥味,良久,他才犹豫着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面前人的脸颊,“琅轲?”
“属下明白。”侍卫行礼回道。
琅廷及时扯住了他,补充道:“偷偷的,别让人传到琅轲耳朵里。”
琅廷垂眸看了一眼,认出来这是琅偌当时留下的一队人马,他走进殿里示意守卫放开阿甫。
若不是他盲目任性,临到头来才看清自己,那他就不会在仓惶逃跑间动了胎气,最后导致自己流产。
“……”
被要求断情绝爱的九五之尊,在那片烛光下、在
等回到寝殿,琅廷才像是卸下重担似的,扶着阿甫的手缓缓坐在了室内床榻上,拧着眉尖尽力放缓着呼吸,“阿甫,快去叫太医。”
“……”
“篡位一事祸不及太医,外面谁输谁赢都与您无关,太医还是专门看病吧。”苦了琅廷小腹如针扎,还得抽出时间来安抚给他治病的大夫。
“要不是我在你怀孕期间冷落了你,你也不会心情不好。”琅轲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味,本该是让人悚然惧怕的,此时却无端显得很委屈。
琅廷一顿,略有心虚道:“太医没跟你说啊?”
“我们的孩子……没了。”琅轲的嗓音似乎比方才更加涩然了。
“?”
“可……”琅廷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发现自己说无可说,太医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孩子没了就是没了,谁会骗他?
阿甫猛地扑过来,冲着琅廷的脸就是一通乱比划。
琅廷顿了顿,开口问:“如何?”
“对不起。”琅廷实在无言又实在愧疚。
阿甫见琅廷脸色不太对,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外跑。
见琅轲不理他,琅廷才自顾自解释道:“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有些肚子疼,请太医过来看看,现在已经不疼了。”
“什么?”琅廷面色一僵,良久才反问道。
琅廷这次痛感不算清晰,没想到会如此严重,下意识怔了怔,才道:“……好。”
“叛军基本控制住了,琅偌仍在潜逃中。”过了片刻,琅轲缓缓开口。
他才刚刚回应琅轲多年来对他见不得光的感情,为什么他刚给了琅轲满腔的希望,转头就会赋予他同等重量的打击。
“滑胎造成的隐疾。”琅轲走到桌前,弯腰点起案上红烛,声音低哑道:“太医说了,没有大碍,你耐心休养几日就会好了。”
对方没有回应。
琅轲没想到琅廷竟会和自己道歉,沉默须臾,还是说道:“太医说,你是因长期郁结于心,导致气亏身虚,孕期供给不足,才流的产。”
“是是。”太医下意识摸了把胡子,敛神伸指一探,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阿甫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因为担心琅廷的安全,没再多问。
“辛苦。”琅廷对着他点了点头,带着阿甫回了宫。
琅廷猛地从床上坐起,下意识想掀被下床,却不料自己房内有人,双脚刚一落地就被身后人打横抱了起来。
“怎么样了?”见琅轲情绪不佳,琅廷目露担忧地看了看他。
琅廷挣开琅轲的怀抱站起来,伸手摸了一把自己小腹,不在状况内般说道:“怎么会,可我的肚子站起来还是会疼……”
琅轲垂下眸,用唇瓣碰了碰对方的嘴唇,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