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辰能感受到韩初凛和雁戎对他稍微好了一些,至少没有再很过分的殴打他。对于这种转变,他根本没有心思去仔细体会,他只想全力以赴地备战高考,实现自己的目标和追求。
周一下午的自习课,教室里全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刷刷声,李若辰丝毫不敢松懈,正埋头做着数学卷子。
门口传来一声“报告”,打破了寂静,大多数同学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仍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老师您好,我找李若辰同学。”
被点到名字的李若辰迷茫地抬头,看见站在那的人赫然是李青成,脸上很焦急。看到李青成表情的一刹那,李若辰心里莫名地开始发慌。
班主任示意他可以出去,李若辰的心脏乱跳,有些六神无主地站起身来,往教室外走。
雁戎给他让完空,并没坐下,他认出李青成是上次跟李若辰在校外闲逛的人,放下手中的笔,跟着李若辰出了教室。
“表弟,二爷爷摔了一跤,可能不太好了。我爸给我打电话,让你抓紧回去。节哀!”
李青成口中的“二爷爷”,就是李若辰的亲爷爷。
李若辰听完他说的话,只觉得天旋地转,每个字都清晰,可组合在一起却叫人不可置信。他愣在原地,冷气从脚心直往头顶上灌。
李青成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兜里掏出卷在一起的几张钱塞到他手里,“快点打车去县医院,二爷爷还等着,见你最后一面……”
李若辰浑身发抖,眼泪落下来,雁戎拍开了李青成搭在李若辰肩膀上的手,把钱扔了回去,揽着已经被悲伤淹没的李若辰往校门口跑。
雁戎打了辆特快车,要求加钱加速,报出了县医院的地址。汽车后座,李若辰被雁戎抱在怀里,放声痛哭,快要背过气去。
雁戎见过他哭很多次,委屈的,惶恐的,愤恨的,但从来没见过如此伤心可怜的。这种哭法勾起了他单薄的恻隐之心,心脏被眼泪浸酸了,清晰地感觉到保护欲在不断膨胀。
他想保护李若辰,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脑袋贴在胸口上,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到了县医院,雁戎衣服的前襟已经被李若辰哭shi了。
下了车,医院大门口一个中年女人跑过来,“若辰!若辰!可算来了!”
李若辰见到邻居家的孙婶,眼泪又往下淌,声音颤抖着:“婶子,我爷爷……”
女人哀叹道:“先别说了!快跟我过来吧!”
急诊室里,李若辰看见他爷爷吊着一口气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崩溃地扑到床边,发疯似地喊:“爷爷!爷爷!”
爷爷听到了他的呼喊,灰败的脸色竟奇迹般地稍微红润起来,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蠕动着嘴唇说:“乖孙,好好读书,好好活……”
随后,老人家再无眷恋,合上了眼睛,彻底和这个世界告别。
医生宣告病人抢救无效死亡,李若辰抓着爷爷的手,跌坐在地板上,哭得无法自已。
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因为他的先天畸形感情不和,在村子里闹得很难看,干脆离了婚到外地打工,再也没回来过。他没有爸爸妈妈,爷爷nainai就是他的爸爸妈妈,艰难地把他拉扯长大。李若辰总想着,等到自己挣了钱领工资的那一天,十倍,百倍地孝敬他们。
可他忘了,世间常态,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雁戎过来扶起来他,有力的臂膀支撑着他的身体。
医生眼见着李若辰年纪太小,担不起事儿,叫送李爷爷过来的孙叔去办送到太平间的手续。
李若辰像是魔怔了,一边哭,一边跟着被送往太平间的病床走,如果不是雁戎搀着走几步路就要摔倒,孙婶看着他的模样也直抹眼泪。
太平间是不允许进去的,李若辰在门口哭,不愿意离开,胡乱扑腾着想要摆脱雁戎的束缚,雁戎用了蛮力,手指在他后颈上一捏,沉声道:“坚强一点,你别忘了,你还有nainai。”
李若辰听进去他的话,慢慢地不再淌眼泪,只是抽噎没止住,红着眼圈,满面泪痕,宛如行尸走rou般地被雁戎拉着走。
雁戎跟孙叔安排好医院这边的事宜,明天直接到殡仪馆火化。雁戎又包了辆车,四个人一齐往李若辰家里赶。
雁戎谎称自己是学校派来陪着李若辰的学生代表,孙叔孙婶见他说话办事都很沉稳,不疑有他。
路上,孙婶说起来李若辰爷爷摔倒的经过,“应该是在院子里提水桶,一下子摔倒了,站不起来,大姨又没在家,我出门听见声音,才叫老孙从墙那边爬过去看看,这一看,人身上都快凉了。上了年纪,摔一下都了不得……”
李若辰呆呆地听着,恸哭着想,如果他在家,早点发现,爷爷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到了家里,大门是敞开的,里头还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李若辰的亲伯母和伯父来了,正站在院里吵吵嚷嚷地说要分遗产,分房分地。
十几年前,伯父伯母想把李若辰送走,没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