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黑暗的地下室里,嘀嗒嘀嗒的水声已经响了一万四千四百声。若是一声按两秒算,沈易白已经在地下室关了整整八个小时。
地下室里暗淡无光,睁眼跟闭眼也没什么区别,然而他却闭不了了眼。
此时的他手脚被缚锁在一把铁椅上,衣衫整齐,身上更是没有任何伤痕。除了被打了一针兴奋剂让他无法入眠之外,这可以算得上这么多年来,宋希对他做出的最轻的惩罚。
惩罚他什么呢?
惩罚他逼迫她放了南镜司一命,惩罚他向顾宴暴露了她的身份。
这么说来,这两桩可都谈得上是大罪过。可这大罪过得到的惩罚似乎还比不上他迟到回家得来的惩罚重。
洞幽察微的沈易白似乎也猜不透宋希的心思了。
地下室安静的可怕,嘀嗒的水声好歹让此处有了些声响,无法休息的沈易白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思绪纷飞。
他心里隐隐有种猜测,可他又害怕这种猜测是事实。
他企图教会宋希爱,然而经过这几天的事,他发现教会宋希爱很难,但让她爱上自己似乎很简单。
他不过悄悄转变态度,对她不再那么冷硬排斥,她就能高兴好几天,把好心情写在脸上。
她就像渴求他的陪伴一样渴求着他的温暖,可这份温暖他给不起。
从宋希的反应可以看出来,他若对她有回应,她必“得寸进尺”,想要得到更多,也对他更温和。
她太好哄了。
想到这,沈易白心里生出几分不忍来。
他是想要离开她,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何况宋希如此偏执,如果真爱上了他,还会让他离开吗?
沈易白陷入犹豫,想了想,终究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他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来看待宋希,如果宋希真爱上了他,那他才是真的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既然想离开她,就不能跟她有更多的感情牵扯。
如今她被三方势力争夺,南镜司受她埋伏生死未卜,南家怕是不会跟她善罢甘休。
两虎相斗,鹬蚌相争,秦、陈两家总有一方坐收渔利,呵,当真是好算计!
不过,宋希到底收到了什么消息,会让她失控到当着顾宴的面也要杀了南镜司?
沈易白想不到,被困在此处的他也无法问,只能睁着眼将时间一点点熬过去。好在兴奋剂的效果也随着时间消逝慢慢消失,被迫失眠的沈易白在数到四万三千声的时候,终于疲惫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干净舒适的床上。
他睁眼看着灰白的天花板,一起身,就惊醒了一旁坐在椅子里闭目小憩的宋希。
“醒了?”宋希起身走了过来,按了床头的内线电话,让陈姨送些清淡的饮食上来。
沈易白看着神色自若,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宋希,犹豫了会儿,还是将心里的担忧问出了口:“你哥怎么样了?”
他其实更想问南镜司的生死,毕竟他若真的有事,南家什么反应不言自明,顾宴怕是跟宋希也要生出隔阂。
“你是不是担心南镜司?”宋希将他心思挑明了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一日未进滴水,在这炎炎夏日干得嘴唇都起皮的沈易白,不明白他这人为什么总这么爱关心别人的安危。“为什么?”她问道。
“嗯?”沈易白抬头,回望着宋希疑惑的眼睛,将自己的顾虑以及猜测都说了出来。
谁知宋希听了,竟摇摇头笑了起来,她俯身看着沈易白的眼睛,距离近的能数清对方长长的睫毛,“易白哥哥,我出事了,你不就自由了吗?”
心里那潜藏的隐秘被人当场挖出,沈易白呼吸霎地僵住。
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暴晒在太阳底下的鱼,不知道该不该挣扎。生怕说错话,挣扎就变成了徒劳,翻个面让太阳继续炙烤至死,一点生的希望也无。
“我担心你被他人当枪使……”沈易白紧张的喉咙轻轻滑动,小心斟酌着语气。
宋希挑眉,“继续。”
“我担心你。”沈易白蓦地抬头,与宋希对视的眼神真挚纯粹,让人看不出点滴谎言的痕迹。
宋希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心满意足的吻印了下去。
她真的太好哄了……
沈易白眼里划过一抹挣扎,最后还是伸出手勾着宋希的脖颈将人勾到床上,加深了这个热吻。
“小……”送餐上来的陈姨正要敲门,抬头就看到扑在床上的俩人,立刻低着头退了下去。
两人一吻结束,轻轻地喘息着。心情雨过天晴的宋希将沈易白拉了起来,“走吧,吃饭。”
饭后,沈易白还是按耐不住好奇,问了南镜司的近况。
“他没事。”宋希神情淡淡,“我哥接他回家了。”
“回家?”南镜司伤得那么重,怎么能出院呢?难道说……
“人没死!”宋希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