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人生游戏 LIFE 没人被赦免
*
那阵子与辛巴发生关系以後,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然而在阿震与坤叔的事件发生以後,坤叔说辛巴有正事要忙几天,出了一趟远门。
他这一趟远门顿时成为对我的折磨。虽然阿震对我的影响明显少上许多,但彷佛背叛过辛巴的愧疚感还是日益渐增了。
让自己忙碌是忘掉心事的一种方法。即使娜姐、老K与阿星察觉了我这几天的不对劲(应该是比平常更安静了),我还是假装什麽事都没发生,继续过着我的超商值班、下班健身的单调生活。
唯一改变的是,那几日变成坤叔每天都来探望我。
不晓得是出自於担忧还是出自於愧疚,坤叔每天都会来店里买东西,并在结帐时多买杯咖啡,多看我一眼,这才离去。
我不是很清楚坤叔的心态。但我很确信他没有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告诉娜姐。按照娜姐的个性,她如果知道我发生了这种事,她早就急得像个疯婆子把我推到医院去验伤。
坤叔确实有坚持让我去医院检查一趟。透过他的关系,我首次在某医院的VIP室接受了全程保密到家的健康检查。从下车到检查完毕出院,我没有跟任何其他的病人接触过。
检查完毕後,坤叔直接送我回家。隔天上班,几名人士装没事在我家门口溜达。可能是以前在健身房被盯习惯了,有人刻意在偷看我的感觉我还是能很快察觉。
在那几天没有辛巴的日子里,我总觉得自己变成了辛巴。走到哪里都有人跟随,不管做什麽事彷佛都被人监视。
我又想起了辛巴说过他没有自己人生的事情。我试着想像,如果未来我真的跟辛巴在一起了,那我们两个全天候一起被监视,这样好像跟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什麽区别。我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要给他不一样的人生,给他属於自己的人生,说了自己都想笑了。
忘了第几个晚上,坤叔在我下班前来找我,跟我说报告结果没有问题,叫我下班以後去辛巴的住处找他吃个饭。
我其实有点紧张。我已经跟辛巴不够熟了,跟坤叔当然更不熟。但当时那个节骨眼,身为社交边缘人的我好像又没理由拒绝他。
与坤叔互动的那几天,我总觉得坤叔很像「长辈」。
我当然知道坤叔年纪比我大很多,但坤叔真的很像那种亲叔叔、亲伯伯、甚至爸爸一样在给予我关注,却又小心翼翼害怕过度介入我人生的感觉。
前往辛巴住处时,我以为我会在他家楼下看到一堆人徘回。
然而那天早上空荡荡,什麽人都没有。
我上了楼,按了门铃。
看到开门的人,我的眼眶爆红,泪水夺出泪腺。
开门的是辛巴。
他剪了一头俐落的油头,那些从未抚平过的乱发在发蜡还是定型ye的拉扯下难得地整齐标致。辛巴的落腮胡修整成了山羊胡,脸颊上没有一丝杂毛,鬓角乾净划一没有分岔,整个人神清气爽,彷佛年轻了十岁。
他明明穿着一样的白衬衫与黑西裤,但整个人看起来就变了一个人。
我一直以为我与他的故事写的是狮子王,原来我们演的根本是男人与野兽。
辛巴看着我哭,把我拉进他的怀里,一脸不解。
「怎麽、了?才几天没见?」辛巴夸张地看着我。
我当时真的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坤叔并没有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告诉辛巴。三十七岁即将三十八岁,那一年我彷佛把前半生的眼泪全哭了出来。
我讶异辛巴改变了造型,嘴里支支吾吾要不要说实话,比婴儿还不会说话。
辛巴把我牵进屋内。客厅的茶几上堆满食物跟酒,坤叔正坐在沙发上抽着菸。他看着我落泪,一脸比我还要尴尬。
「跟你介绍,阿坤。」辛巴说着。
「坤叔。」我啜泣招呼。
「嗯。」坤叔认真地抽着菸。
「坤叔?」
「你小子也不看看辈分,人家比你懂事多了。」坤叔嘴上抱怨,手拆食物包装。
「是你要我把你当同辈。」辛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随便你。吃了,饿死了。」坤叔疯狂拆着包装袋。
卤味、咸酥鸡、啤酒。台湾你看得到的夜市小吃,那晚都备齐了。
除了娜姐第一次带我来辛巴的住处那次,我从没看过辛巴的话这麽多。
辛巴虽然只是向坤叔会报一些工作上的简单事,但那些话的数量已经算是十分惊人,也不至於表达不清。
「阿坤,那公司以後就麻烦你了。」辛巴做结论。
「嗯。」坤叔似乎已不想再多言。
「麻烦坤叔?这话的意思是……?」我几乎安静了整晚,却无法忽视那句话。
「我把公司的股份让渡给坤叔了。」辛巴解释。
「让渡?」
「这样,以後就没人找我碴了。」辛巴点了根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