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亭坐落在瞻园最北面的一座土坡上,因形如扇子而得名。
侍女答应一声,快步下了土坡,把两人带进了扇亭。
洪宣娇因为在攻克金陵的战役中斩杀了清妖总督陆建瀛,被她的天王兄立为首功,将这座瞻园赐给她修建西王府,以安顿萧有和、萧有福两位幼王。
洪宣娇道:「既然是天王府有旨,为何不将我唤醒?」
整座亭子通体用黄铜打造,很是壮丽。
心想这两万太平军已让他食不知味,寝不安枕了,若是阖军北上,京师哪里能守得住?祁寯藻道:「这就是了!长毛意在巩固江南,偏安金陵,此乃前明太祖一统天下之法!」
祁寯藻道:「陛下,依老臣看来,粤匪的北伐,并非当真北伐!」
咸丰道:「即便划江而治,朕之江南,便不再入大清版图了!」
只需有人在亭子下生起火,暖意便会导入铜亭,一年四季,温暖如春。
时值腊月,园里已是蜡梅点点,可靠在扇亭里的洪宣娇,却依然只穿了一身单衣。
洪宣娇本想拒绝,但为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将来日子能好过些,这才接受了封赏。
这要是换在几个月前,洪宣娇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她有朝一日也能体验到这如人间天堂般的待遇。
王自珍道:「陛下批复了女科的金榜,状元正是傅善祥,榜眼和探花分别是钟秀英与林丽花二人。此三人眼下已被编入女营,暂任团帅一职。」
张婉如道:「自然也是下了,和女科同一日批复的!」
「哦?此话怎讲?」
她本就对天王兄搞的那套科举没多大兴趣,只是苏三娘和罗大纲去了镇江,女营之中无其他人可以托付,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见过西王娘,」
在水池的东面,一幢幢凋龙画栋的阁楼正在修建中。
祁寯藻笑道:「非也!陛下,今时不同往日,明太祖能奠定江南,徐图中原,乃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所致。如今长毛逆天而行,人心向背,必不能成事。臣弟宿藻殉城之前,与老臣有过书信往来。其在心中称,长毛席卷东下,金陵必不能守。因此暗中豢养死士,乔装为贼,混于长毛之中!前日,老臣已与死士首领张继庚通了联系,此人已让东逆杨秀清赦免,在北逆的王府中教书。王师一至,此人必为内应,收复金陵指日可待!」
张婉如和王自珍施礼道,「天王府有旨意!」
王自珍道:「今科男榜状元武立勋,榜眼王廷福,探花卜应期。都说这探花郎,乃是天下才子中最是品貌端正的,方才在大殿上,我偷偷地去瞧了一眼,今科的探花郎果真如神仙一般的人物……」
洪宣娇点点头。
「自然是守不住的!」
她紧接着又无心地问了一句,「女科金榜既已下了,男科金榜不知如何?」
这二人正是科举那天为副试的张婉如和王自珍。
洪宣娇靠在扇亭的枕头上午憩,当她睁开眼的时候,浑身出了一层微汗。
祁寯藻道:「陛下可令札萨克多罗郡王僧格林沁和礼部侍郎胜保两位大人为参赞大臣,督师拱卫京畿、直隶等地。纵长毛骁勇,却只有步卒,若在江南湖海纵横之地交战,王师怕不能胜。一旦到了北地,地势一马平川,正是蒙古、八旗骑兵的用武之地。料想这二位大人,定能旗开得胜,翦灭贼患!」
不等她说完,洪宣娇急忙打断了她道:「够了!自珍,你入太平天国也有些时日了,该是早已明了天国的规矩,男女授受不亲。如今你身为女营军帅,却跑去天王府
祁寯藻道:「敢问陛下,若是长毛数十万大军挥师北上,京城可能守得住?」
张婉如道:「在下见王娘睡得熟,不敢打搅,这才在土坡下候了片刻!」
洪宣娇看到水池便,有两个人影正在徘徊,便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唤过贴身的侍女道:「去将那二人请上亭子来!」
天京,西王府,瞻园。
咸丰依然愁眉不展,道:「老师说得在理,可是眼下的燃眉之急,乃是那两万长毛北伐军已逼近天津城下,若无退敌之策,只怕朕等不到收复金陵之日,北京便已被攻破了!」
洪宣娇道:「既然加入了太平天国,往后便都是兄弟姊妹相称,不必见外。如有要事,直接把我唤醒即可!」
咸丰摇摇头,表情十分沮丧:「金陵丢便丢了,最可恨的是那长毛的劲旅,居然打到北京城下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从扇亭往下眺望,便能看到瞻园的水池和坐落在池边的静妙堂。
既然已经要把这里当成西王府,那府兵的校场和营房也必不可少。
「天王兄怎么说?」
「哦……」
脚下的土坡被挖出一条甬道,因此铜亭下是中空的。
「是!」
咸丰摇着头道。
看来,他们已经在土坡下等了很久,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不停地打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