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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没想过自己还会遇到那个男人,他一直认为,当他离开那儿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站在客厅里的男人有着托马斯十分熟悉的面孔,“……你好,我是托马斯。”他伸手和那个站在自己屋子里的男人打招呼,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究竟有多不自然。
对方微微侧过脸,灯光顺着他的脸颊滑下,这熟悉的感觉令托马斯晕眩,他几乎以为自己还在那个肮脏的牢房里,正准备和他的室友成为朋友。
“你好。”对方扬起笑脸,熟悉的面容上是不熟悉的表情,“我是汉克斯。”他侧头示意了一下自己放在脚边的行李,“今天才搬来。”
托马斯当然也注意到了男人脚下的行李袋,“你说你是汉克斯?”他有些不确定的询问,不过男人脸上的笑脸,让他心里的预感更加确定——这只是一个和室友长相相似的陌生人,因为他的黑发室友从来都不知道微笑是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他的新室友不解地看着他,“还是说你不喜欢叫这个名字的人?但是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老天,看看,他说了什么——托马斯一副眼珠要掉下来的神情,他捂住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汉克斯,唔……”托马斯抬高双手,然后又立即放下,他甩了甩自己的手臂,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欢迎。”他干涩地说,然后看了眼四周,“虽然就像你看见的那样,这不是个好地方。”
“不过房租低廉。”汉克斯笑着说,“这应该算是为数不多的优点。”
“当然当然,如果一个人连一点优点都没有,那简直糟透了,当然房子也是一样。”托马斯边说边紧张地舔着嘴唇,他的目光转到自己的房间,“我就住那儿。”他指着自己的房间说,然后立即觉得自己简直蠢透了——这房子小得可怕,一眼就能看见全部,除了那儿,他还能睡哪儿?
汉克斯点点头,他表情认真,似乎托马斯的提醒对他来说十分必要——一个老好人,托马斯想,他移动脚步来到自己的房间前,握住已经脱色的金属把手,“我要睡觉了,所以……”他踌躇着如何提醒这个新室友,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放心,我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的。”似乎察觉到托马斯的想法,汉克斯立即说道。
新室友的体贴令托马斯松了口气,“晚安。”他说,接着像客厅里有什么怪物存在一样,冲进了房间,并且扣上门锁——从某些角度来说,客厅里站着的男人对托马斯而言,确实就像怪物一样恐怖。
“老天,他究竟是谁?”一踏进房间,托马斯就立即自言自语道,甚至难得地抽出一根香烟,“他说他叫汉克斯。”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他以前的那位室友可不是叫做汉克斯,并且冷漠得可怕,和门外的新租客,完全是两类人——除了他们长得十分相像。
托马斯叼着点燃香烟坐在床上,这习惯是他在监狱里养成的,虽然在出来不久后,他就戒掉了这个习惯,毕竟香烟的花费对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监狱里的时候,大家都会抽烟,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只是排遣无聊的一种手段罢了,就像打架。
你得培养一个爱好,否则无聊的监狱生活迟早会把你逼疯,日复一日得过着几乎完全一样的日子——光听描述就觉得十分可怕。
所以托马斯一直觉得,自己的室友压根是个机器人,他从不抽烟,任何爱好都与他无缘,他不参与任何事件,像个幽灵一样,游离在他们这群囚犯之外。
永远是那样冷漠又沉默的形象——当然惹得许多人不爽。
所以自然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托马斯那个时候正坐在隔壁的长桌上,和自己监狱里的伙伴闲聊些什么,在入狱第二年后,已经很少有人来找他的麻烦,毕竟没人想损失一只眼睛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即使托马斯身上散发着诱人的荷尔蒙气息——
“嘿。”坐在他旁边的囚犯拍了一下正在用叉子折腾沙拉的托马斯。
托马斯抬头看着那名囚犯——
“你的那个哑巴室友。”就像“金发芭比”对于托马斯一样,“哑巴室友”或者“黑发哑巴”也成了那个男人的外号,不同的是,托马斯的那个外号,已经很少有人敢说了,“有人准备找他麻烦。”囚犯原本是想用嘲讽的口气说出来,但是托马斯冰冷的眼神让他临时决定换个语气,“你不看看?”
“不。”托马斯拿起自己的餐盘,他没有看那边一眼,就离开了食堂。
而当他踏出食堂后不久,托马斯就听到了从食堂中传来的惨叫。
托马斯不止一次看到过室友如何处置那些冒犯者的,即使是在战斗中,他脸上的表情也是那样平静,不会露出丝毫喜悦或者愤怒的神情。
托马斯一直觉得,他从没有把和他一起的囚犯当成同类过。
对黑发男人来说,打垮那些冒犯者就是踢开一些碍路的石子一样——这个事实是托马斯和黑发室友交谈后三个月发现的。
那个时候,他再次被堵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