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别着的对讲机搭在挺翘结实的臀部,双腿流畅的线条一路向下,收束在一双黑色的作战靴内。
这是一个干练英武的特警战士,但也是她记忆中温柔可靠的代工老师。
仓库那边,门被砰地从内撞开,几个特警拖着一具男性屍体走了出来,看样子是作战成功了。张老师和周围少数几个留下的工作人员顿时松了口气,笑容刚要浮现在脸上,仓库前的特警比了个手势,朝着这边看来。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队长,犯人已被击毙,但人质身上……被捆了定时炸弹。”
“什、什麽?!炸弹……”张老师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队伍前方的一个中年战士沉默了片刻,回过头,“排爆组……准备。楚天纵,负责主排。”
他的视线与楚天纵在空中相交,就像连锁反应般,在场的众人都将目光移到了这个年轻的特警身上。楚天纵站得笔直,淡然道:“是。”
他接过厚重的防爆服穿上,其实他知道,如果真炸了,那麽近的距离,这点防护微乎其微……也许屍体会好看点?
楚天纵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每当这时,他的内心反而异常的平静。在众人安静的注视中,楚天纵一步步走上生与死的天平。
“队长……要不还是把老李叫来,他还那麽年轻……”
一个员警忍不住道,虽然这不是楚天纵的第一个任务,但他还是没法忽略对方还是个大学生这个事实。中年特警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沉声回答:“他通过了全部的审核测试,现在,不要把他当学生,把他当做能独当一面的员警,相信他。”
仓库正中,一个女孩被捆在椅子上,紮着两个羊角辫,水灵灵的眼睛正望着楚天纵,出人意料的,居然没有在哭。
“小楠?”楚天纵一步步走近,低声喊了句。女孩点点头,抬头望着他。
“没事了,我来帮你解开,一会儿就能回家见到爸爸妈妈了,别怕好吗?”
楚天纵一边和她说着话,单膝跪在前面,打开工具箱。这样寂静的环境,哪怕小孩子对炸弹死亡之类的都没有什麽具体认知,但还是会产生莫大的压力,他尽量让自己不要停止说话,帮女孩缓解着精神状态。
“你很勇敢,都没有哭。”楚天纵望着被捆在她大腿上那个不断倒计时的炸弹,还有五分钟。
“妈妈说,如果哭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就不要哭。”小女孩小声地说。
“很有道理。”
楚天纵笑了声,这妈妈很有一番教育心得。他拆开外装,露出底下错综复杂的线路……有水准装置,重心倾斜就会爆炸,有些麻烦。
落针可闻的仓库中,只有二人小声的交谈。
“哥哥脸上有东西吗?”楚天纵见她一直紧盯着自己的脸。
小女孩摇摇头,“哥哥你真好看。”也许是楚天纵年轻而帅气的脸给了小女孩亲切感,她浑身的肌肉明显放松了些,让楚天纵拆线的时候更轻松一点。
“是吗?”楚天纵抬头朝他露出个温暖的笑,小女孩想起了参军以後就跟家里闹翻了的哥哥,他们都是一样的小麦色皮肤,身材高大又结实,成熟可靠,笑起来又像太阳一样暖,黑白分明的眼睛微微弯起,锋利的黑眉毛都柔和了起来。
楚天纵手上进行着精细到毫米的操作,一点也不见抖,还有余力打趣道:“现在小孩倒是都喜欢我了,我小时候就是个熊孩子,街坊邻居家的大人小孩见了我就跑,人嫌狗厌的。”
“真的吗?”
“是啊,小时候我就是个拆家狂魔,电视冰箱,只要能拆的都被我拆过,被爸妈打了好几次,後来有一次过年,我开始拆炮仗,搭配着电器零件,又组装成一个新的……偷偷放在街道上点燃引信,呵,还好那时候过年回的农村老家,街上没什麽人,不过三户邻居的门都被我炸飞了,那个寒假我被揍得就没从床上下来过……”楚天纵俐落地割断一条电线,呼吸停滞三秒,静静地看着炸弹,什麽都没发生,他继续道:“……所以你也要小心这些东西,很危险。”
“那哥哥会害怕吗?妈妈说大狗很危险,会咬人,我就很怕大狗。”
楚天纵沉默了会儿,听不出什麽情绪地说:“不怕,它带走过我重要的东西……我不想去害怕它,我要了解它、研究它、最後……拆解它。”
张老师站在又一次扩张了的警戒线外,黑洞洞的仓库在视野里几乎只剩个小点,楚天纵身上还带着对讲机,夹杂着电流声、略显失真的声音从身旁那个员警身上传来,她听着,总感觉莫名的心酸。
对讲机里,小女孩问:“是我腿上这个东西吗?”
楚天纵没有回答,“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想想晚饭吃什麽吧,乖。”
又过了三分钟,却好像过去了三个小时,张老师盯着仓库,捏紧了拳头,越来越紧张,直到对讲机里传来嘀的一声,她猛地站起身,感觉灵魂都要被吓得扯出来了!
疯狂搏动的心跳声中,她听到楚天纵依然沉稳的声音从对讲机内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