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第五天,王将军不知道怎么就跑去和太子的队伍混在一块了。他遥遥指挥着沈少君要如何拉弓发力能更有准头,声音惊起了一串鹧鸪扑簌簌的飞起来,不知道飞去哪儿了。两位妃嫔看了相视而笑,唯有今天跟来的陆文鸾一把捂住了沈少君的嘴让她小声点,把鸟都吓跑了,等会儿就要空手回去了。
王将军猫着腰轻手轻脚跑来沈少君身边,然后微笑着对陆文鸾说:“这样就不会吓跑鸟了。”沈少君听了笑个不停,陆文鸾耸耸肩膀跑去和两位妃嫔呆在一旁。
“你呀,还看不出他们两个嘛。”金妃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那俩快要融成一个人的身影,有点埋怨她不解风情了。陆文鸾诧异的看过去,露出恍然的表情道:“原来如此。是我不成人之美了。”金妃摇了一下头说:“咱们今个儿是猎不到什么,可是太子殿下就不一样了。”陆文鸾转了几下眼珠明白了这句话之后也露出和妃嫔们一样暧昧的笑容。
沈少君站在王将军身边,两个人一起拉弓,射箭,猎犬带着宫人跑去衔,宫人举着一只野兔,王将军的箭射中了兔子的头,太子的箭射中了兔子的身躯。两个人看到箭射中了同一只猎物,立刻别过脸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殿下的技艺越发Jing湛了。”王将军弯起来眼睛夸奖。沈少君连忙推辞说:“哪里哪里,这都是将军教导的功劳。”王将军摆手说:“殿下过谦了。”“是将军过谦了。”“是殿下过谦了。”“将军过谦了。”两个人车轱辘似的让来让去,最后免不了被自己的话逗得笑起来。
陆文鸾远远和妃嫔们看着,她歪着头。容妃立刻说:“你啊,想想就算了,可别动歪心思,知道吗?”她嫣然一笑,仿佛这是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回答:“知道了。”容妃拉着她的手说:“你是陆宰相的女儿,能挑的人海了去了,别只盯着眼前那块馒头吃。殿下一向对你好,得知道分寸。”她仍旧保持着笑意说:“好好好。我瞧他们只是觉得有趣。”
有趣?容妃和金妃都望着那两个人,却瞧不出什么有趣来。陆文鸾故作老成的长叹一口气说:“王将军少年英雄,却在殿下面前呆头呆脑,难道不有趣?殿下平素聪慧过人,如今却只会鹦鹉学舌似的,难道不有趣?”两位妃子立刻抚掌大笑说:“有趣,果然有趣。”
沈少君只知道那边在笑,听不太清说什么,娇羞的瞪了陆文鸾一眼,示意她别在那头闹得太过分,然后又和王将军两个人紧紧挨着漫步,各自牵着各自的马,眼睛看似盯着草丛,余光瞄着对方。
容妃觉得呆着没什么劲儿,领着陆文鸾和数十位宫女太监去另一边打猎。两个人背着箭囊,手里抓着弓,猎犬被松开绳索去赶那些蛰伏起来的鸟兽。两个人各玩儿各的,容妃朝左,陆文鸾朝右,张弓搭箭,一串一串的箭像流星似的飞出去,计数的宫人被吩咐不准大声叫嚷,所以只是默默地牵住狗去捡猎物,而另一边他们听到好大一声虎啸,响彻山林,喧哗声都传到他们这边来了。
“是陛下,我们去别的地方吧。”容妃听到喧哗声知道是皇上的狩猎队,立刻识趣的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陆文鸾紧跟在她身后走着。喧哗声一会儿远,一会儿近。大概皇上的队伍困住了老虎,只等着皇上射出致命的一箭呢。等她们走了好一阵子之后,听到漫山遍野的欢呼,大概皇上打到了老虎吧。容妃漫不经心的说:“陛下打到了老虎,我们先去找太子就回去吧,今晚说不定会有庆功宴,我得换身衣服。”
太子正和王将军同一头鹿搏斗,他们不愿意伤害这头鹿,所以只抓着绳索想往鹿身上套。王将军抓着鹿的角,杜将军想要套住鹿的蹄子,沈少君抓着绳子在做套索,如果鹿冲过来就会被套索绊住脚。等套索做好,两位将军一松手,鹿被众人赶得一头扎进陷阱被绳索绊得摔倒在地,旁边的太监们立刻一拥而上按住了鹿,给它捆得结结实实。
“文鸾,这头鹿可真漂亮。”沈少君抓着鹿炫耀,公鹿呦呦叫着,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悲凉不舍。陆文鸾抚摸着公鹿的鹿角和皮毛,说:“它的眼睛真美啊,殿下。”柔软的睫毛就像是春天的草那样颤动着,野性不驯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一丝的恐惧不安,黑漆漆的眼珠如同最漂亮的黑曜石,映衬着天上的云,树丛的树,还有狩猎的人。
随着公鹿的哀鸣,竟然从树林中走出来一头蹒跚的母鹿,大概是怀孕了,肚子往下垂着,显得四肢纤细修长。母鹿并不怕人,又或许已经无所谓怕不怕人了,它走到众人面前毫不胆怯的站在那里,然后黑漆漆的眼睛开始流泪。泪划过皮毛顺着脸颊往下淌,这头母鹿走到公鹿面前舔舐着它,温顺的任凭众人给自己脖子上套上绳索,迈着四肢慢腾腾的走着。
“殿下会放了它们吗?”陆文鸾抚摸着母鹿的头,恋恋不舍的问。
沈少君抿着嘴唇,好半天说:“等让父亲看过,就给它们送去苑里养着,过了狩猎季再放了他们吧。不然早晚还是要死的。”兴许母鹿听懂了,发出一声欢快的鹿鸣,陆文鸾高兴的摸了摸鹿说:“那我天天去看你们。”
一群人载着这两头鹿回到营地让父亲看过。老虎的尸体就搁在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