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鸣雅没说话,只是用她黑白分明而又冷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就好像在耐心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看啊,读书多累啊,每天都要起那么早,老师也总是管着我,一点都不自由。林俗说着这种话,眉宇竟还捎上轻松自在的笑意,刚好有这个机会,阿雅你就自己去受咳我是说,我就不陪你了。
林鸣雅坐在塑料凳盯了他一会,见他还没改口,便起身,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问道:哥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没错。
林俗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是的,我说你这孩子咋就不信呢,就算你哥平常看起来吊儿郎当摸鸡逗狗没个正形,在这种事上也不会开玩笑。他扬起唇角笑了一声,又见她眉梢俱冷,觉得没意思讪讪一笑便收敛起嘴角上扬的弧度,沉默一会,又说,这样不是挺好,我呢就负责快快乐乐地去打工,你就每天受苦受累地读书哈哈哈一想到你写英语题痛苦皱眉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
啪他的脸迎接的是一个响当当的巴掌。
林俗微微侧脸,额间乌黑碎发也偏了一点,他有点发蒙,用漆黑的眸子看了看她,又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喂林鸣雅就算我嘲笑了你也不用那么生气直接动手吧,我不是你的小弟可以自己动手的嘛呜呜我好疼啊我真可怜小白菜地里
时刻注视着林俗,林鸣雅目光沉沉,心中不知涌上的是什么情绪,又酸又软还悲还涩还荡漾,好像小姨做的nai油团子,绵软香弹只需轻轻一碰就要软下来,一时冲动下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其实说吻也不尽然,只是用她的唇缝轻轻地碰到了他的唇缝,像是一只蝴蝶落在另一只蝴蝶上,轻盈的翅膀在某一瞬相碰,又一触即离。
他的声音被碰没了,与之相应的还有他声音下的所有挣扎与反抗。他好像完全失去了情绪,又好像全部都是情绪。
你是我的小弟。
嗯。
还记得当年我教你的口诀吗?
不记得了。
那还要我亲你一口吗?
记得记得,女侠饶命啊。
林鸣雅静静地看向他。
林俗你以后就是我小弟了,我有一句江湖口诀传给你,大姐说话,小弟听,大姐吩咐,小弟办事。
学着她当年的口气复述完,他又恢复了原来的语气:我没有忘记过。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那你要乖乖听话,去读书,你不去,我也不去了,知道吗?
好吧、如果阿雅那么舍不得我的话其实高中有的是人陪你,林俗龇牙咧嘴,你在外面认两三个哥哥我也不介意的
喂疼啊疼,我错了我错了,呜呜你哥真是命途多舛,小白菜地里黄,没人摘被鸡啄。
黑白电视机屏幕滋滋响了很久,终于变成由无数个银点与黑点构成的正方形。最后是林鸣雅去把电视关掉的。
而林俗按下关灯按钮的时候,失去光源热源的蛾子也不知飞哪去了。
只是后来她们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这个电视机坏掉的夜晚,以及在这个夜晚里有关羽毛似的轻忽飘然的吻。
*
林鸣雅与林俗回到林家村玩了几天,也深思熟虑了很久,她们决定暂且先用剩下的钱,到时候再打工领奖学金补上,实在不行就厚着脸皮借一点,而且学校也有贫困补助金。虽然林俗心里还是担心钱不够支撑鸣雅潇潇洒洒地读到大学,但在她的暴力蛮横威胁下,只好同意了。只不过是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就在林鸣雅找到一份端盘子的零工时,林俗也高兴地告诉她,他找到了一份包吃包住钱多还不累的好工作。林鸣雅再细问,他眉开眼笑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给邻镇的一个电子配件厂工作。诸如时间、地点等等细节他也能说得个一清二楚。
看起来好像一切都这么完美地解决了。
大概吧。林鸣雅尽量将心中那点不安抛到太平洋去。马上她们就要赚好多好多的钱了,然后上高中、读大学,有机会的话也要去考研,找个好工作,养活她们自己。真好。林鸣雅提着竹筐,将村里人给的红薯放到家门口,欢快地说今晚吃红薯,而哥哥冲她笑笑,麻利地拿起筐里的红薯放进不锈钢铁桶里翻、滚、刮、搓,不久一个个干干净净的红薯就堆放在另外一个盛满清水的不锈钢铁桶里了。
这个是芳芳家的红薯。林鸣雅嘴角微勾,半垂着睫毛笑眯眯地看着哥哥说道,我就经过她家门口,多看了一眼她家晒的红薯,你猜怎么着?她nainai就认定我想吃红薯了、偏要我拿几个吃。
对了对了,哥你去别的地方要注意安全,要按时给大姨打电话,我跟你说哦,我这才不是关心你,你可别自作多情,毕竟咋们当大姐的不得随时注意小弟的动向,嗯就是这样。
林鸣雅兴奋地说着,抬眼正好撞见哥哥正在注视着她的目光。林鸣雅难得地不好意思了,她轻咳一声,问道:哥你咋不回我,我一个人絮絮叨叨的怪尴尬的。虽然她知道,哥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