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凶是吉,急忙稳住心情,尽量不让望气师在自己脸上发现异常。
「说得好。贫道并没说自己熟知一切。而且预测大势也不需要掌控一切。」
萧韵妃提高嗓音:「诸位心情妾身明白,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吾意已决,大家散了吧。」
望气师挥动拂尘,赞赏地看着叶临川一眼:「贫道遇到过的人数不胜数,唯有公子问出这些问题。九州虽大,但万物仍要依照天道运行,你只要掌握天道,自然能发现万物的规律。」
可是事实的确如此,一旦家中有难,他的小身子骨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无关紧要,而有些却关系到整个天下。比如贫道说明年楚国将有大难,公子信还是不信?」
叶临川俊脸微红,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话听着似乎有道理,但又和空话没有区别。
「望气师最大的能力就是无所不在的灵识,品阶越高,灵识越强。贫道通过灵识得知明年西域会大旱,因此能预测到西戎部落会陷入饥荒,接着就能推断出他们必然会南下抢劫。我知道燕国新换了皇帝,又知道新皇从小立志统一九州,那我就能预测到燕国很有可能趁着楚国被蛮夷骚扰的时候出兵,而楚国守边将领无能,此战楚国必败……经老夫这样一讲,这个预言就不像刚听到时那样惊世骇俗了吧?」
说到此处,萧韵妃眼角微微泛红。
「看到了。」
「不,叶家有难,我是少主人,怎能一个人离开。我要在这里陪着母亲大人。」
而要适应这一切,就必须尽快按照这片大陆的规则进行游戏。
「也罢,那就让我们母子一起面对。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对叶府动手。」
叶临川突然发现,这个九州如此神奇,仅用自己之前的知识很难理解这片大陆。
不,这绝不可能。
管家早已哭红了眼睛,哽咽道:「请不要难为夫人了,郡主是为大家好。你们……
院中男女哭成一片,有人喊道:「求求夫人,不要让我们走。我们愿意等夫人和老爷回来。」
送走望气师,萧韵妃急匆匆地把他叫到身前:「孩儿,今天娘就送你出门。千万不要回来。」
但无论如何不能让母亲水自面对危险,他死法不肯动身,最后干脆跪在母亲身前。
在他的记忆中,这是母亲第一次说他无用。
叶临川似懂非懂,脑子中忽然想起前世学过的西方哲学。
「道长所言似乎有理,但天下万物纷杂,不可能有人掌握一切。至少在下无法相信。」
这些仆人大都跟随多年,即便尊卑有别,但主仆之间总是有些难舍之情。
她拉起孩儿,眼中闪过一丝叶临川从未见过的决绝之色。
而高阶望气师就像机械论中的‘拉普拉斯妖’,对这个世界无所不知,万物都在其掌控之下。
「假如贫道知道有人骑马冲向拱门,而门外恰好有位盲眼的胡人从拱门经过,我就能预测到胡人会被马匹撞倒。假如我恰好还知道正好有一条狗横过小径,阻挡住骑马之人,那么胡人就不会受伤。而此时如果有人正开弓射向那条狗,就会误伤到马匹。你看,一切就是如此简单。只是凡人无法像贫道一样得知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最可怕的当然是道士口中的劫难。
叶问天和平阳郡主虽说身居高位,但对下人一向温和,如今叶府遭难,众人都不愿意只身离开。
「多大的灾难?道长又是怎么算出的?」
万物都有规律,并且有迹可察。
萧韵妃双眼含泪,抱着他哭道:「你这傻孩子。这二十年为娘算是没有白疼你。」
「道长果然是高人。但在下不才,想问一下,如果一切都有命数,凡人只有顺应天命的份,各种修行和修炼又有什么用?还有,九州生灵数以亿计,道长又如何能预测他们的命运?」
她站在长廊的台阶上,轻轻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发髻,对众人道:「今白召大家前来,要跟大家宣布一个不好的消息。家主蒙难,已被解往京城。妾身相信吾夫清白,绝不忍见他遭人诬陷,因此要赶往京城替他奔走喊冤。诸位不能跟随,只好先自寻出路。遣散之前,各位请到莫管家处领取银两,每人二十两,足够在青州三年的用度。如果一切顺利,等妾身返回青州时,诸位还可再来府中。」
「我们不要钱,只要有口吃的就行。」
「听话。有娘在就好,你在这里反而是累赘。」
道长的说法很像西方的机械论和决定论。
叶临川越发疑惑,只是茫然地盯着道士。
当天下午,萧韵妃让管家莫彤将府内所有仆从带到院中。
此刻,他相信劫难必然会发生,而且无法躲避。
世上不存在拉普拉斯妖,也不会有人会掌控万物。
道士见叶临川满眼疑惑,举例道:「你看到院子外的小径,以及路前方的拱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