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生門,那日在祭壇的人,心善者最後會走到生門,雖然途中必有阻礙,可是總能化險為夷,最後全身而退。生門的出口是祭壇的近郊。
白蛇真君之所以會愛上桑榆殿下,那便是他的本性與桑榆殿下相仿,認為教化人民最好的方法便是遏惡揚善,對於善良之人,他大開方便之門,讓他們脫離法陣,平安離開。
對於貪婪淫邪之人,最終會走到死門。途中的阻礙也是考驗,每一次阻礙,其實都是一次往生門的機會,他們用盡十次機會之後,最後到了死門,死門一開,又回到祭壇,這時要離開就要憑他們真的本事了!
那時回到死門的人不少,一開死門回到了祭壇,箭如雨落,頓時成了箭靶,沒一會兒這些人幾乎死絕。
至於白蛇真君最愛的人、桑榆殿下一直在第六層,那裡頭仿製他們的居所建造,連桑榆殿下看了一半的書都如實擺在太師椅旁的小桌子上,旁邊燃著裊裊香煙。
對於桑榆殿下白蛇真君是寬容得不能再寬容,別說生門死門,六樓有一個冒著霧氣的石頭製的造景水盆,裡頭有一隻紅色斑紋的錦鯉,他不是真正的魚,而是六層妖塔的器靈化成。他開口對桑榆說道,"主人讓我認主於你,你快點滴血認主,否則六層妖塔就成了無主之物。"
桑榆坐在那張她常坐的太師椅上,目光凝在造景水盆裡,水盆裡分為三景:一處生門,厲封敖與裴清剛出生門到了祭壇近郊,兩人相偕走了;死門裡也不少人闖到最後,孰料一打開又是祭壇,箭如雨下,細密到成了許許多多的小黑點,最後又紮入這些人的身體裡,死門一出無處可退;最後是小殿下與靈蛇真君所在的第一層,兩人正撥開迷霧,看著桑榆與白蛇真君的往事。
桑榆確認了女兒無事,才說道,"白蛇總是如此,自以為做了對我有益的事,卻從來都不問問我希望如此嗎?用他的死來換我的生,我願意嗎?"
錦鯉不耐煩地搖了尾,"這麼深奧的問題我想不來,白蛇希望你成為六層妖塔的新主,你不如先認主再慢慢思考人生?"他將桑榆的拒絕當成了欲迎還拒,他不是白蛇真君,沒有興趣幫他哄愛人。
桑榆瞥了他一眼,"我不想成為你的主人,他的遺物我不要。"
錦鯉冷笑了聲,"不想成為我的主人,那你只能從生門跟死門中挑一個走。可惜你已經知道了死門的規則,大可以從生門離開。"
桑榆站了起來,什麼都不說,逕自往死門走去。錦鯉還當她裝腔作勢,也不提點她那道是死門,一出死門不可能重新折返。
然後她開了死門,重入祭壇。
桑榆入祭壇之時,法陣的效力已讓白蛇真君削減了不少,她居然有辦法啟動劍陣,她以劍陣毀掉剩餘十一顆陣眼中特殊的靈石。
破陣了。
然後她帶回了白蛇真君萬箭穿心的屍體,她小心翼翼一根根拔除箭矢,她的淚水早已決堤,落在白蛇真君血肉模糊的神軀上。她溫柔繾綣地撫摩著白蛇真君的神軀,毫不在乎地浪費自己的神力一點一滴修復白蛇真君的神軀。
好不容易,她終於重見白蛇真君俊俏的臉龐,他深深的眼窩緊閉,彷彿剛剛睡著一般。他窩在她的懷裏,一如往日她們親暱地相互依偎那樣。
她抱著他很久很久,直到她再也落不下淚水為止,她找了棺材入殮,然後買了一匹駿馬載運棺木。
***
夜深了她才停下來休息,燃了柴火取暖。
樹影在風吹之下抖擻著,沙沙作響。桑榆前世練武,其中一項便是捂住雙眼聽聲辨位,她要分辨出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有人在那處、正等著攻擊她。
樹枝的沙沙聲太過沉重,分明是有人踩在樹上。另外一射之地,兩雙靴子踩在柔軟的土上,有種腳陷入泥濘的細微聲響。再遠些,還有一隊人馬腳步整齊劃一,幾乎是提著腳走路,生怕踩到什麼因此令她驚覺。可是他們正往她這處移動,儘管再小心,風吹過他們身旁,刮過衣料,密密麻麻一整片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音,她推估至少有十人以上。
忽然間一隊人馬神出鬼沒的包圍了桑榆,她卻什麼也不想管。那些穿夜行衣的人還以為他們隱匿得很好,桑榆不曾察覺。
為首那人做了手勢,其他人便前撲後繼地持刀向她砍來。
桑榆一彈指便起了劍陣,等著螳螂捕蠶的那群人不知他們遇上的不是蟬,而是胸有成竹的麻雀。沒一會兒那群人在劍陣裡狼狽穿梭,其中一人抵擋之際砍中棺木,此刀削鐵如泥,將棺木連著屍體的腳一起砍斷不過是小事爾。
此舉讓本來不想動手的桑榆紅了眼眶,她提劍將那人驅離棺木。那人像看穿了桑榆的軟肋,桑榆一揮劍,那人便往棺木底下鑽。他不小心砍斷屍體的一隻腳,她便心疼成這樣,好在這座棺木夠大,當他的擋箭牌綽綽有餘!
桑榆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滔天的怒火幾乎燃盡了她僅餘的理智,她動作極快踩著變幻莫測的步伐,須臾間已到那人身邊。
一陣顫巍巍的劍光閃過,再見到那柄劍的時候,已經穩穩地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