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顾长夏平静道,“我很快就会把他送进监狱。他做的那些事,把牢底坐穿也不为过。”
徐寒绕过顾长夏来到他身后,推着他的轮椅往病房走。
“戒指要不要是你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找你,只是你的消息来源最快也最可靠,我手里既然有能与你等价交换的筹码,为何不用?商人的手段而已,你比我更清楚。”顾长夏一点也不在意电话那头顾耀华仿佛被狠狠刺伤的粗重呼吸,似乎与他说这么多话已经很累很恶心了似的,简单结语道,“除了交易,我与你没有关系,更没什么好说。”
顾长夏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徐寒听到了什么。他不提,只是因为他早已与顾家恩断义绝,自己既然不是顾耀华的儿子,当然也不必提。但这不是什么秘密,徐寒听到了便也听到了,他是徐青的哥哥,徐青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或许比他更亲。徐寒要问什么,顾长夏都可以说给他听。
顾长夏仰头看站在他面前的徐寒,眼里有真切的愧疚:“是我没有保护好青青,让你接到了这样的电话。寒哥,对不起。”
他转动轮椅准备回病房,一转身就看到靠在门口的徐寒,鹰隼一般的眼睛瞧着他,目光平静幽深,脸上没有笑意。
给我,我就告诉你我把妈妈的戒指在哪里,我们就两清了。”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在这一瞬间突然苍老了十岁,一贯威严强势的声音里难得露出行将就木的颓然来:“长夏啊,你什么时候回家?”
顾耀华却似乎没有顾长夏以为的那么关心戒指,他发现顾长夏似乎准备挂电话,急急开口道:“长夏,你不需要用什么东西来交换,也不用在乎什么两清。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帮你的。从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但我毕竟是你爸爸,毕竟我是爱你的。”
从昨晚车祸到现在一直兵荒马乱,他们都没办法坐下来好好说话,晚上八点半的医院单人病房很安静,徐青终于可以与顾长夏讨论起他们分别都在怀疑的事情。
顾长夏却并不吃他这一套,近乎嘲讽地勾起唇角:“我找你要那笔启动资金的时候就说过,你害死了妈妈,但我也找你要了一笔钱,我们两清了。我从前与你两清,现在与你两清,将来也不想跟你有什么瓜葛。我16岁从你的房子里搬出去的时候就说过,以后无论过去多少年仍然会这么说:我早已与你断绝关系,你是顾冬雪的爸爸,不是我的父亲。而你那里,当然我不是我的家,我也不需要你的爱。我有比起你来更爱我一万倍的人,有我自己的家。”
这个名字确实有点耳熟,徐青稍微想了想,突然瞪大眼睛:“那个
“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但我总觉得是王浩在背地里搞事。”徐青把她之前怀疑的几个细节说给顾长夏听,“他做出那样的事,我们还没去找他的麻烦,他居然还怀恨在心找我们的麻烦。”
徐青有点疑惑。顾长夏在被王浩那样侮辱的时候也只能忍气吞声,为什么现在反而有了办法?
他用一只手推着轮椅,走着走着,另一只手突然轻轻放在顾长夏的头顶。他那骨节粗硬布满老茧的大手是徐家人一脉相承的温暖,徐寒此人有种特殊的气场,仿佛只是站在那里,不需要说什么话也不需要有什么动作,就让人感到支撑和力量。
顾长夏挂断电话,紧握着手机在楼梯间稍坐了一会儿,凝视着医院楼外逐渐变暗的天空,夕阳倒映在他漆黑的眼睛上如跳动燃烧的火焰。
顾长夏:“其实我血缘上的父亲还活着,活得很好,有钱有权。你有可能听过他的名字:顾耀华。”
已经被徐寒听去的事情他没有道理不说给徐青听,那不是什么秘密,就算是秘密,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顾长夏瞒着徐青:“青青,之前你问我过年有没有家长要见,我说我妈妈已经去世了,我没有家长,对吧?”
顾长夏闭上眼,徐寒那兄长一般的让人安心的气息就在自己身后。他感到徐寒放在他头顶上的手轻轻压了一下,他的声音很温和,带一点点笑,比顾长夏听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真诚,他现在是徐青和顾长夏两个人的哥哥:“把阿青交给你,我很放心。”
“因为太慢,而且不够。不管这次的事情是不是王浩做的,我都一定要把他送进监狱。他本就是坏事做尽的人,尸位素餐的贪官,靠着自己的权力和他父亲王坤的权力才在B市一手遮天那么多年。他与我和青青有很大的过节,他在外面一天,我就一天不能放心。找顾耀华做这件事是最快、最彻底、最可以让他们翻不了身的办法,只有这样青青才最安全。”
然而徐寒朝他走近,没问他的过往,也没问他的打算,只问了一句话:“如果仔细想的话,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既然这么讨厌,为什么打电话给他?”
徐青的伤势并不是太严重,生活大部分也可以自理,不需要很多人在这里守着她,顾长夏回来之后,徐寒和赵采漪就回酒店休息了。
徐青那时候就觉得顾长夏说的话怪怪的,但见他不愿多说,便也没有揪住多问。他此时既然又愿意说了,她自然听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