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总也忍不住去回忆书里的那个洛闻心死掉的情景。
只可惜他记得的内容实在不多,前因后果更是忘了个干净,只牢牢将一件事情刻在心底,那就是自己若遇上那个人,下场就会很惨很惨。
上次的例子,更是血淋淋的教训。
那日,季晟能因为运气好救下他,可若要有下一次,又该怎么办?
季晟是个好人,可正因如此,洛闻心才觉得,季晟不该因为他,就平白无故和一个武功高强的疯子结上仇怨。
从小到大,洛闻心很少遇到什么真正难办的事情,就算是独身一人来到陌生的世界,他虽然有些害怕,却也十分好运的没有难受太久。
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一件事情认真的犯愁。
季晟跟孟桥虽说是江湖中人,都会武功,纵然足以自保,可带着他这样一个拖累,哪日再遇上那风sao男人,难免会落了下风。
可要让他对季晟说出“你不要管我了”这样的话,他又讷讷说不出口。
想来想去,觉得怪不得任何人,只怪自己太弱小。
连续几日,他都情绪低落,缩在马车里柔软的垫子上,模样怏怏的,连神经比碗口粗的孟桥也发现了些许不对,频频向季晟投去眼色。
终于在某日下午,季晟掀开车帘进来,坐到了洛闻心身边。
洛闻心实在很难在心里藏什么事,加之他如今对季晟依赖颇深,所以没花上三言两语,季晟就搞明白了他这些天苦着一张小脸的缘故。
不过以季晟的思维来看,着实有些难以理解。
洛闻心竟然觉得那沈牧武功太强,所以害怕成这样?
季晟皱眉。
在他眼里,那沈牧根本就算不得个东西。楼外楼想杀他的几十号人里,沈牧根本就还排不上号。
可眼下人都跑了,他也没法专门把人抓回来,再打一顿给洛闻心看。
更何况,他私心也不愿让洛闻心见到那些血腥的场面——就像昆仑山上那只兔子,分明是一身雪白秀致的皮毛,却偏偏染了血。
总是不相配的。
某日下午,孟桥看出些门道来,悄声对季晟道:“洛公子的心结,无非是因为不知道主上武功比那沈牧强百倍,他能一人击退十数人,这对主上而言,岂非小事一桩?”
孟桥一向不声不响,跟季晟一样的话少,但偶尔开口,竟然十分的有道理。
季晟略带赞赏的看他一眼。
于是在经过某段山路时,他们当真遭遇了一伙埋伏的拦路山匪。
这一路,除了当初被那风sao男人掳走后遭遇了危险,其余时间里,洛闻心连个山匪影子都没见过,是以当这伙人冲出来时,他吓了好一大跳。
洛闻心不懂武功,分辨不出来人武功高低,只觉得对方乌泱泱一大群人,手上还都拿着武器,看起来比起当日追杀那风sao男人的也差不了多少。
他心中已差不多认定那男人就是这个世界的大反派,顿时心下惶然,觉得就算是那般厉害的风sao男人,当日也用了那么久,如今人似乎更多,季晟跟孟桥武功又不如他,那、那——
可还没等他真的开始害怕,季晟就轻身一跃,随后身形一闪。
洛闻心眼睛都花了。
不过片刻,那伙呜呜嚷嚷的山匪就被掀翻了出去,连对方怎么出手的都不知道,只能感到一股极为强悍的劲气袭来。
好在那人收了八分力道,也没劈中他们的要害,山匪们在地上滚过一圈,纷纷保住了一条小命。
反应过来,都心知自己定然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立刻丢刀弃剑,嘴里喊着“大爷饶命”,屁滚尿流的四下逃蹿了。
场面半点不血腥——因为季晟的刀根本没出鞘。
这一切看在洛闻心眼里,简直就是季晟逗狗似的将对方捉弄了一番,就让他们吓跑了。
地上散乱着破刀碎剑,还有不知从哪个山匪兜里掉出来的烧饼跟馒头——场面有一点混乱,还有一丝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滑稽。
洛闻心嘴巴微张,傻住了。
而季晟则是提刀立在中央,朝洛闻心投来一瞥,神情平静,下颌微扬,看似一派淡然,跟平时差不多,却又仿佛有着微妙的不同。
洛闻心愣了半晌,后知后觉,呆呆的道:“季晟……你有这么厉害的。”
季晟“嗯”了一声,飞身回到马背上,拉过缰绳,顺便凑到洛闻心耳旁,淡道:“这下信了?”
洛闻心用力点头,不错眼的盯着季晟瞧,猫儿眼里闪着些许惊异的光芒,“你好厉害呀!”
他到底从未真正见过季晟出手的模样,方才过后,虽说仍无从跟大反派做对比,但季晟好像真的也不弱。
季晟像是终于满意了,一扬鞭,踏雪载着二人疾驰而去。
心结暂时消除,就这样又一路畅通无阻,终于在今日到了姑苏城外。
江南富庶,连那城门也比秣州气派不少,城门前站着把守的官兵,正仔细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