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本就长着一张不太面善的脸,眉眼稍微沉下来,就显得一身戾气。
此刻他眉心蹙着,不管不顾仿佛真要为了咬痛洛闻心,十足的凶煞。
洛闻心低低的呼痛,这般动静,终于惹的竹林里二人也看了过来。
洛闻心察觉目光,耳根羞的发烫,又有些微恼,小声的道,“孟桥……孟桥他们在看我们呀。”
这次好歹是记着不要再叫哥哥。
也不知是将季晟的话听了进去,还是知晓了他与陆戚是那种“相好”的缘故。
可季晟听了他这话,却偏像故意似的,握着他手不放开,竟然真当着那二人的面,慢条斯理,尝了个遍。
动作不再凶狠,但也足以令人羞耻。
一来二去,洛闻心就真的哭了。
抿着唇,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但因为难耐和难过,所以强忍着,没有哭出声音。
一直到眼泪滴在手背上,将白皙皮rou氤出一抹shi润的痕迹,季晟的动作这才顿了一顿。
他一手撑在石桌上,一手捏着洛闻心手腕,挨的极近,是个将他整个人困在自己臂弯里的姿势。
察觉他在落泪,季晟的手松了松,抬了抬眼,去看洛闻心的脸,不出意外在他眼里看到了眼泪的痕迹。
少年一张小嘴抿的紧紧的,大眼睛里兜着泪,要落不落,睫毛虽已全shi了,却还是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的模样,只是这般表情,却显得愈发委屈。
季晟怔怔看他,只觉心中那股子无名躁意,一下子便消散了下去,连同心脏也被他含着泪的眼睛给泡软了。
季晟顿了半晌,伸手去摸他的脸,想给他擦擦眼泪。
被洛闻心偏了偏头,躲了过去。
还不想让他挨自己太近,要把他推走。
季晟看看自己摸空了的手,慢慢拧起眉,后知后觉似的,道,“疼了?”
他捏住洛闻心的手指头,拿到嘴边,轻轻吻了吻,“不是故意的。”
洛闻心还是不说话,小脸鼓着。
季晟想了想,跟往常向他认错一样,把手伸到他嘴边,“你咬我?”
洛闻心瞅他一眼,见他是认真的,都要把手伸到他嘴里来了,才轻轻“哼”了声,把自己转了过去。
既不咬,也不理他了。
-
晚上,洛闻心睡在陆戚收拾出来的小房间里,用薄被蒙着脑袋。
外间放了只大木桶,此刻,隔着一层被子,他都能听见外头哗啦啦的水声。
是季晟在洗澡。
方才洛闻心已洗过了,穿上寝衣爬上了床,结果没过多久,外间就又有人洗起了澡。
洛闻心支着耳朵偷听,可是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来季晟有没有将水倒掉,新换一桶。
……大概是没有的。
洛闻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有这种怪癖,爱用别人洗过的水洗澡。
季晟头一回这样,还是在从秣州来姑苏的路上。
那时候他们忙于赶路,日日奔波,住不上好一点的客栈,偶尔甚至要在野外露宿。
露宿的时候,怕他着凉,季晟是用沾了水的布巾给他擦擦脸和手脚,而自己,则是随便往哪条河里一扎了事。
有一回,好容易住上了店,客栈里热水供应却不太够,只有一桶。
这唯一的一桶热水,自然是让洛闻心沐浴用了。
可等洛闻心擦干起身,季晟则脱了衣服,径直进到了那桶里去。
洛闻心当场就傻住了。
虽然他甚少走动,一天下来都呆在马车里,没有出汗,更没有沾染上什么尘土,可是……可是这到底是洗澡水呀。
泡过自己的身体的水,无论如何,总觉得不太干净的。
更何况,他沐浴时间颇久,等他洗完,这水早没了热气了。
那时,他裹着里衣跪坐在床上,呆呆看着季晟,却见季晟掬了把水抹了一把肩臂,坦然道,“水不够。”
水不够,那自是既没热水,也没冷水了。
他总不能连唯一的水也不给季晟用,那样也太自私了。
洛闻心勉强被他说服。
可奇怪的是,自那过后,但凡是住店,季晟就总是用他洗过的水洗。
几次下来,洛闻心十分过意不去,觉得这样未免对季晟太不公平,提议不然一人一半,结果被季晟含混糊弄过去,也就只好作罢。
是到了州城,住上了豪华的大客栈,季晟却仍然故技重施时,洛闻心才发觉不对劲的。
——那样大一间客栈,一晚的房费要十两银子,早餐供应甚至有金丝燕窝卷儿,自然不可能短了这区区一桶沐浴用的热水。
而如今,更是不可能了。
江南水乡,这竹林后方就是一条小溪,缺什么也不可能缺水的。
……那就是季晟自己了,偏就喜欢用别人洗过的水洗。
外面水声渐停,洛闻心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