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一年之后, 他收到了一封从献州来的请帖, 翻开一看, 顿时是大惊失色。
一是惊讶写信之人,二则是惊讶这信所为何事。
毕竟当初他就算知道了季晟并非洛兄,与洛闻心也不是什么“洛家兄弟”, 但对二人关系也从来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本来么, 男子与男子, 就算亲近, 又能如何?而且虽说当下男风兴盛,但季大侠别说是男风了——他分明看起来什么风都不好。
所以是对那请帖上的内容万分惊讶。但尽管如此,也是立即派人备马备车备好礼, 匆匆赶往献州赴约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且说回季晟与洛闻心这厢。
季晟抱着洛闻心一道从山上离去, 他身法虽是比不上云岫, 加之怀里抱了一个人, 更是慢上了几分,但若有心要甩掉一群追兵, 倒也不算什么难事。
更何况那群人也并非个个都身怀Jing妙的轻身术,被他挥掌掀翻一群, 再以刀柄击退几个, 剩下的人,就都是些不顶用的小兵小卒了。
于是不消一炷香时间, 季晟便已甩脱了掉了那些人, 来到了山脚之下。
只是临时走的匆忙, 车夫还没来得及雇,马车是没办法再坐了。
好在行李早已在前几日被放在了车中,男人两步踏上车板,掀开车帘,以刀柄勾起两只包袱,又带着人,一道翻身上了踏雪的背。
这些时日,踏雪是每天都被用好草好料喂着,养的的是Jing力十足、百无聊赖,早便想撒丫子跑起来了,当下便朝天长嘶一声,载着背上二人,疾驰而去。
才刚刚经历了一番惊险,洛闻心虽然是什么都没做,还一直被好好的抱在人怀里,但是也被颠簸的有些难受的。
此刻上了马背,跨坐在马鞍之上,本该是可以松一口气了,但他腿间本就少了两层布料,于是现下这般,只是把细嫩双腿愈发磨的难受了。
他不太舒服的扭了一下,男人便立刻察觉了。
可现在又不是能让踏雪慢慢儿走的时候,男人低头看他一眼,想了想,便伸了一只手,垫到他身下,让人坐在自己掌心上,用另一手去握着缰绳。
男人在他耳边低道,“抱住我。”
少年缩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有一点犹豫。
其实他是有一点想让季晟把手拿走的。
男人掌心触碰的地方,实在太过正好。可此时此刻,洛闻心也知道,不是自己可以任性的时候。
更何况,比起坐在男人掌心,还是磨在坚硬马鞍的上来的更难受。
纠结半晌,洛闻心慢吞吞的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腰,重新把脸埋在他怀里。
男人见他贴在自己怀里,乖的真像他包袱里那两只玩偶娃娃,不由微挑唇角,没握缰绳的那只手稍稍动作一下,就将少年扣得更紧。
洛闻心身子颤了颤,但眼下也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动弹。
……只好先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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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近两个时辰,天色早已黑透了。
不远处有火光点点,再靠近一些,看见是一座朴素驿馆,季晟便勒停了踏雪,抱了人下马。
洛闻心仍缩在他怀里,不肯抬头,也不肯下来。
洛闻心既然不想走路,季晟便也不放下他,做什么都抱着他,也不嫌麻烦。
掏出钱袋付房费的时候,那驿馆老板倒是好奇的打量了这两人几眼,觉得他二人姿势奇怪,只不过没几秒便被男人的神色吓退,当即噤声,连客人要不要热水都忘记问了。
上楼进房,关上门,季晟先将洛闻心放在榻上。
随后,又去找了只茶盏出来,粗粗以布巾擦拭一圈杯口,这才倒了些茶水,走到床边,在洛闻心身旁屈膝蹲下。
“渴不渴?”季晟问他。
洛闻心背对着他蜷缩在榻上,闻言,点了点头,闷闷道,“渴。”
季晟单腿跪上去,把他掰过来,又扶着他的背把人抱坐起来一点,将水喂到他嘴边,“那喝点水。”
洛闻心探头过去,喝了几口水,又软绵绵的歪回榻上。
等他喝完,季晟翻身下床,仰起头,就着剩余茶水灌了几口。
紧接着,又从洛闻心的小包袱里翻出一张干净的帕子,浸了些水,重新走过去,替洛闻心擦脸跟手。
洛闻心此刻既困且累,还兼有未散去的羞恼和方才经历一番打斗的惶乱。
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于是便任由季晟动作。
已经不是头一回伺候洛闻心,男人动作已经十分熟练,就连力道也掌握的刚好,隔着一方软帕,是正好不会将少年的脸蛋磨痛的力气。
可当绣着清新小花儿的淡蓝色帕巾被捏在男人粗糙大掌间时,两厢对比,仍是显得有几分违和。
仔细看去,竟是很难将眼前这个男人,与几个时辰前浑身煞气的人联系在一起。
柔软布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