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嗤之以鼻,她若是能读书做官,考取功名,也不愿只想着嫁个男人来过富贵日子。
老夫人受不住打击,只说是被周子祥吓了一跳,惊走了自家金孙。
偏那混账,山猪吃不了细糠,嫌人家女儿过于端庄,四处嚷嚷姑娘身子细弱,不能种田,生不了儿子。
二则她常年在许三娘跟前伺候,没做过苦活累活,又有小丫头使唤做杂事,养得皮娇肉嫩,身姿丰盈。
小兰不在意这个,替自己打算几回,甘愿出这个风头。
父亲许嵘忙着官务,同她说话,只是翻来覆去说些,注意身子,
这日正讲到,姚家少夫人受了惊吓,早产生下个女儿。
后头乱起来,倒再没听过两人名字。
许嵘无情,外头的男子就有义?
周贵妃急红眼,婚事取消是小事,这一闹谁还敢嫁给周子祥。
许三娘这头,只小梅留下来,一个人做事反比两个人在时更贴心。
小梅不耐许嵘的样貌,肚子滚圆,油水十足,得了消息连院门都不出,唯恐叫丽姨娘看上。
拿定主意,更是将许三娘院子里的事情丢开手,一心只在丽姨娘身上,显出自己的本领志气。早晚都在丽姨娘身边,低头伺候。
实在是她这弟弟十分不省心,好容易替他订下一门亲事。
周围人说什么,她都毫无反应,不知是听还是没听。
等把人捉回京城,韦家女儿竟偷偷离家走到皇城外,敲响鸣冤鼓。
等小兰一去,院子里的仆妇小丫头更不爱凑在许三娘跟前。
待知道周子祥惹出这些议论,竟提着包就跑出京都,更是气到太医院两三日都住在贵妃宫里。
话被王家递到贵妃面前,没过三日,姚大人就受了圣上斥骂,灰头土脸地溜回家,写了家信怒骂妻子儿媳不省心。
她接着说,若不是韦姑娘勇敢,只怕这桩婚事就是板板钉钉,再无变数。
母亲早逝去多年,前生臆想要救母亲的愿望落空。
夫妻两个勉强过日子,周子祥几乎不回去。
虽晓得这丫头只是一时的盟友,但肯做面上功夫就是好事。
许三娘往常只看着池塘,视线随着鱼游动,看鱼一圈圈在池塘里打转,只能在方寸天地中徒劳奔命。
世道许男子三妻四妾,便要压得女子不得不为人折服。
周贵妃气愤,他不领情就算了,何必怀了人家的名声。
一则,许三娘一时半会不能好,跟着这样的主子前程没指望。
本来是句不着边际的胡话,不至于叫周贵妃吹枕头风。
周贵妃即将临盆时,忽然身死,皇帝痛心不已,辍朝三日。
小梅便搬到外间,扶着许三娘四处走动,时时讲些外头的新鲜事说与许三娘听,便是没有回应也不妨碍兴致。
若叫她随意嫁给个粗汉,反倒折了自己一身傲才。
许三娘想得痴了,韦氏拒婚,与从前事并不同,难道她和自己一样,重活一世?
周家败落,虽皇后对周子祥多有照顾,也抵不住他得罪的世家贵胄多。
小梅说到这一处,对韦氏大为赞赏,姑娘不知道,四处都传遍了。韦家的下人们说,她们姑娘是自己偷跑出去的,她父母若不愿意她嫁给周子祥,早就拒绝这桩婚事。先前不让周贵妃的人进门,是想端着自家的清名。实则周子祥一回来,韦家就紧锣密鼓地筹备婚事,嫁衣早早就做好了。
叫周贵妃和韦家好大个没脸,她们出生平民,能寻到官宦之家同自家结亲,还是靠着皇帝的权势威逼利诱。
韦家女儿支撑着病体,形容憔悴,还不忘整理衣衫,从容跪下向皇帝请愿,言明此生不嫁,当个女先生,与周家两不相干。
她自醒来后,见着许嵘,本欣喜万分,却发觉今年她已是十五岁。
果然和外头买的一个丫头放在一起,梳了头发送到许嵘面前。
对方是三品官员韦大人家的庶女,从小在主母身边教养长大,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她私下瞧过几回才选中。
小梅说得眉飞色舞,便没发觉许三娘眉头皱起来,眼中逐渐有了光彩。
一时之间,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不能善了。
周子祥被人打瘸腿,回家对着韦氏大发脾气,将人休弃。
她发了狠,铁了心要好好收拾一顿周子祥。
周贵妃几番赏赐,请太医来探望都被拒之门外。
搞些名堂出来,还要说给她们这些丫头们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
小梅和小兰比许三娘大三岁,正到了说亲事的年纪。
原先两个人一块,总暗暗比较,这里是不是我做多了,那里她做少了。
许三娘黯然伤神,前世韦氏便在周子祥回京后,仍旧被韦家嫁过去。
韦家姑娘不堪受辱,生了一场重病。
小兰这样豁得出去,正合丽姨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