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最爱表演跳水的御史终于无需打捞,顺顺利利地在河中游泳一圈,高兴之下给金陵渡所有客人都送了一壶佳酿,宋了知不喝酒,把自己那份送给楼上的何世奎。
何世奎打了一个类似屁声的酒嗝,双手捧着脸蛋,恬不知耻地摆出装嫩模样:“虽说那位的生辰早过了,但何某的生日可是在下月初一喔。”
宋了知干笑几声,顺便把叠好的熊皮大衣还给何世奎:“到时我会准备礼物的。”
“别难过,”听说有礼物收的何世奎变得格外体贴,“往好处想,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礼物,明年再认认真真地给他过一回生日。”
他低头应了,的确感到些许遗憾,虽然两人那天是在一起,但他以为那天只是个普通的日子,莫说贺礼,连面条都忘记给阮公子做一碗。
当然,宋了知最初想知道阮公子生辰的原因并非是为了给对方庆生,只因那夜撞见阮郡王祭奠故人,而夏嬷嬷又说阮公子生母死于难产。
从王府回来后,宋了知立刻找何世奎问了所有他知晓的阮王府相关事情,越听下唇咬得越紧,光是从何世奎这个外人口中便听了许多阮公子以前在王府受冷待的事,不知阮公子过去明里暗里到底受过多少委屈。
既然官场里帮不上忙,至少在这件事上宋了知希望自己能替阮公子查清真相。
那天并非年节,阮郡王夤夜前往宠妾故居烧纸钱,最有可能的原因便是亡者忌日。可那晚隆冬大雪,而阮公子出生夏季,若是夏嬷嬷所说的难产而死,阮公子生辰应当是在那天才对。
他像在走迷宫,明明有了新线索,但现在不仅毫无头绪,而且令真相更加扑朔迷离。
若是难产而死便是“阿凝”的死因,那阮郡王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骗阮公子?
这样看来,沉湖喂鱼的可能性还是要高一些,毕竟夏嬷嬷听到的版本很可能是阮郡王敷衍下人的说辞。
但不论如何,这两种结果都存在一个很致命的缺陷。难产自不必说,只谈阮郡王若当时真因阮公子的双性身体暴怒,并将其生母沉湖,他总不至于气了快半年才把人丢下去,肯定是出生当天就动手了。
所以不管是沉湖还是难产,阮雪棠生日都当与“阿凝”忌日为同一日。那就只会是这两个日期出了问题,也许阮郡王那天是忽然兴起跑去祭奠,也许阮公子根本知道的就是个错的生日。
当然,如果这两个日期都是正确的,那么便剩下一个最离奇的结论——“阿凝”既不死于难产,也不死于沉湖,而是在阮公子出生快半年后才去世。
不过以上这些都还是基于“阿凝一定是阮公子生母”的假设下推测出来的,他想了那么一大堆,说不定那个什么阿凝压根与阮公子无关,又或者是那两个日期根本就不是同一年份的事情。
宋了知越想越觉得周身发冷,他以往听徐仵作谈起大家族里的Yin私,还以为是他听多说书了,把旁人想得太黑暗,现在自己伸手便能触到黑暗的边缘,才知徐仵作未曾撒谎。
“我说你在想什么呢,脸色严肃成这样子。”何世奎这回放了一个很像嗝声的屁,“我刚才问的话你听见了没?”
从纷杂的思绪中抽身,宋了知歉意地摇头:“是我方才走神了,劳请何大人再说一遍。”
“唉,我是问你房里那个大块头去哪了,还在你房中住着吗?”
宋了知原本想开窗透气,听了这话,推窗的动作微微一滞:“凶石他昨日便又去夷郡了,您找他有事吗?”
说起凶石,宋了知未免有些心虚,在转达完阮公子要求查香料的话后,他又一次擅作主张,让凶石给恒辨送了张字条,上面写着没署名的一句话:王府派护卫往夷郡斩草除根。
他还特意让凶石悄无声息地把字条放在恒辨房间就好,旁的都不必做,暗中观察恒辨读了字条后有甚举动。宋了知不善Yin谋诡计,事态紧急,这已是他能想出的最好办法。
此举虽颇有钓鱼之嫌,但若是恒辨与阮家无关,自然不会把纸上内容放在心上。
何世奎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让他给我带点夷郡的土特产,听说那里橘子不错。”
宋了知一听到橘子,屁股就开始隐隐作痛:“我觉得夷郡的橘子偏酸,不过等凶石下次回来,我会转告他的。”
两人一同用了晚膳,宋了知下楼休息,恰看见薛令修站在自己房门前等候。
他今天依旧是女装打扮,身穿烟罗紫色交领中衣,下着茜色云天水漾罗裙,身后还站着两个拿包袱的杂役,见到宋了知,他旋即展出笑来:“哥哥是刚与何大人吃完晚饭吗?”
虽然离那件事过去许久,宋了知依旧感到别扭:“嗯,薛...薛公子,你怎么来了?”
“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当然,哥哥想叫得更亲密些也没关系。”薛令修大摇大摆地站在门边,明显等着宋了知领他进房。
宋了知本就不是什么记仇的性子,又想起薛令修其实帮了他许多,自己一直没有报答,如果因对方是男性就断绝交往的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