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地,万物琼枝。皇帝要狩猎出巡,天公都卖他面子,一转连日Yin霾,难得放了晴,朝阳从连绵银山间倾泻,给雪白世界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皇帝一开始计划是去五天,但三朝元老把脑袋磕在龙柱上,说国难当头,陛下怎可醉心玩乐,皇帝很听劝,勉为其难改为两日。阮雪棠原本想这两天一直躲在营帐里休息,但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提议要比试一番,不巧又被皇帝听见,顺手拿出自己腰上悬挂的玉佩当彩头,下令全部随行的臣子都参加。
不擅骑射的十皇子当场耍赖,说这样没意思,不若两两组队,共计猎物。十皇子的母妃正受宠,看着十皇子那与其母肖似的大脸盘子,皇帝哪有不应允的道理。
这也导致向来没人缘的阮雪棠面临很艰难的抉择,只有两个人肯同他一队,一个是Yin魂不散的裴厉,一个是袅娜多姿的许庆。
要是许庆今日没有穿新衣,阮雪棠肯定会不假思索地选他——但许庆不仅穿了新衣裳,而且刚服五石散,时时刻刻都准备着脱衣遛鸟。
阮雪棠犹豫半天,最终不情不愿地与裴厉结成一队。毕竟要真出了什么事,自己能痛殴裴厉,但没法痛殴一个家世相近的光屁股裸男。
冬天并不是狩猎的最好时节,只能射一些不冬眠的野兔狍子,但大家伙儿阵仗都还挺大,左牵黄右擎苍,弄得满地狗屎鸟粪。阮雪棠嫌脏,自己往人少的树林深处行去,他早就让人把墨影还给了裴厉,如今骑得是他养在王府的一匹白色母马,名叫皎皎。
皎皎与它的主人不同,性情异常温顺,心甘情愿地伏着主人穿梭过茂密的灌木丛。而裴厉的墨影跟了阮雪棠几个月,如今也自觉跟在皎皎身后,两人一同进了森林,后面还跟着几个气喘吁吁的小太监负责为他们拎备用箭袋和拾捡猎物。
彼此一路无话,裴厉虽一直冷脸,可莫名给人感觉他心情很好,不时便猎得几只猎物。跟着的小太监赶忙祝贺,聒噪得不行。阮雪棠其实并不在乎这次狩猎的输赢,弓也一直背在背上,未曾动用,担心自己一拉弓瞄准得便是裴厉的脑袋。
但裴厉连连得手,小太监也追着他夸,倒显得阮雪棠技不如人害怕露拙似的。
阮雪棠好面子,别人也就算了,他不愿在死对头裴厉面前输人一筹,到底是沉不住气,一支箭矢挑衅般飞快从裴厉眼前掠过,射中尾羽鲜艳的稚鸡。
裴厉看了阮雪棠一眼,两人斗气般一路比试,恨不得将林子里的野兔野鸡全部灭族。只有两条腿的小太监哪赶得上他们,很快,两人进入了密林深处,身后早没了太监的身影。
踏雪觅食的白狐听到马蹄渐近,敏锐地半直起身子往四野查看。裴厉率先看见,利刃自黑色长弓间射出,阮雪棠哪能让他轻易得手,当即弯弓如月,接连放出两矢,一支打飞裴厉射出的箭,另一支直射猎物眼珠,白狐顿时穿脑而亡。
裴厉眯起眼,沉声赞道:“好箭法!”
阮雪棠没搭理他,洋洋得意地下了马。他自幼便拿写着阮云昇名字的稻草人练箭,射得准也是很应当的。
他正想看看这只狐狸的公母,哪知裴厉也下了马,蓦地将人拉进怀中,将脸贴在阮雪棠脖颈处轻嗅,嗅完还不算,又伸手去解阮雪棠披风的系带。
阮雪棠受到轻薄对待,脸色黑得可以滴出墨来,万万没想到裴厉这个小人居然还贼心不死,正要抬膝踢向裴厉两腿之间,那人却忽然开口:“你身上有迷香的味道。”
在阮雪棠翻身下马的那瞬间,他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
阮雪棠反抗的动作一滞,眉头紧锁:“你说什么?”
“不一定是迷香。”裴厉仍搂着阮雪棠,确认他身上古怪的沉香味,“几年前我奉令清缴山贼,那些山贼用一种特殊的调香囚了许多少女,与你披风上的香味相似。”
阮雪棠一把推开他,理好被弄乱的衣衫,半信半疑地问道:“只相似,不相同?”
“不同。但是那些少女吸多调香会体弱无力,神情恍惚。”裴厉严肃道,似乎在担心阮雪棠的个人安危。
“山贼可有说其来历?”
“说是以前从过路商队劫的,他们也不知道具体如何调配。”
阮雪棠嗅到自己披风上的沉香,下意识地握拳,指甲尖狠狠戳着掌心嫩rou,这股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正是阮云昇最爱的那种古沉香。他今日出发前曾被叫去阮云昇卧房,定是那时候沾上的。
若裴厉说得当真,这也就解释了他每次闻到这股味道时就本能地头晕厌恶。当日他在寒隐寺的藏经阁也嗅到过类似的沉香味,故而偷出一部分古沉香让何世奎代他调查。
可这真要是什么迷香毒香,阮云昇怎么还闻得这般陶醉,像一刻也离不得似的。
也许阮云昇根本不知道这香料有问题,也有可能是香料有成瘾性,他被人设计了,导致现在必须吸入才行?
阮雪棠沉默不语,没想到这件事越查越诡异,竟像是有人暗中谋害阮云昇。
他俩难得好好说会儿话,裴厉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