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惯会做白日梦,梦金钱,梦权力,梦美人。上京梦华如斯,是王眷亲贵逐名场,这里充斥喧嚣的金银之响。
这片不洁之地,吸引来了会吞噬人欲望的怪物。它真实的名字或许无人听闻,但狡猾的逐利者一定知道深在宫闱的宁国公主,她能驱使其帮他们达成夙愿。
这是赵听菱养的第五副雪虫。
雪虫养活必要的两个条件:活着被毒兽蛰至腐烂黑rou,与养虫人的后颈血。
赵听菱撩开后颈的头发,抓着匕首刺进脊椎。像崩溃的堤口,满目红色喷溅而出。她拿了碗盂抵住脊椎骨,接取流淌而下的血ye。
“今日最后一遭,喂完它就认主了。”赵听菱喘着粗气,捂着后颈的止血布。
“公主养完这副,还要养吗?”颐儿将血碗放置一旁。
“为什么不养?不光要养,还要养得更毒,更凶猛。”赵听菱扔开沾满血渍的布,拢了拢轻薄的衣衫。
颐儿心里只有叹息。
两国交战是必不可免的。大燕却不堪重击,昏庸的天子对敌国的羞辱之措言听计从。
萧娘娘是天子口中最心爱的女子,她却被她所倚仗的男人抬去万里黄沙地,剥了衣衫沦为天下人的胯下之ji。
用萧娘娘的奇耻大辱,换大燕五年太平。大燕天子每每感叹:如此轻易,当真合算。
赵听菱越是想,愤恨氤氲在心口腐蚀着每一寸脏腑。天地万物逃不过“因果”二字,她知道,接下来的所有恶业会紧紧攀附住那正坐威堂之人,若想逃,依旧是万劫不复。
“今天的吃食到了吗?”赵听菱问颐儿。
“在外面等着。我看甚是不错,离得虽不近,却有股佛手柑的香气,雪虫大概会喜欢。”颐儿晃着脑袋,她替雪虫开心。
“让人进来吧。它确实饿了。”赵听菱望着瓮里的月白色蝴蝶,颇为疼爱。
江知润自下了山,便走暗门递了帖子去宁国公主府,很快的,便有了消息。信上说的便是今日午后二刻,在荣德殿前等候宣召。
“好年轻的儿郎,有何所愿且告予我,我都允。”赵听菱懒散的歪着,隔着帘幛大略地瞧了他一通,年纪轻轻便想走捷径,真是世风日下。
江知润敛着透净的星眸,俯首作揖:“我愿,宁国公主,一生顺遂安康,安宁喜乐。”
赵听菱与颐儿皆是一怔。倒是个罕见的,头一回有人会有如此所求。
“就不再要别的?金钱?官位?”赵听菱自始至终觉得不可思议。她就等待这位虚伪的少年郎下一秒说出个金山银山来。
“不需要,我只这一件。”江知润透过薄薄的帘幛见到少女面上吃惊的神色,惹得他心安许多,她依旧好鲜活。
赵听菱觉得没趣,来的是个善人还有什么可作弄的。她要贪婪的骨血,这位着实登错了门,合该去寺庙拜佛。她随即敷衍地轰他走:“你走罢,我…会的。”
江知润立着不动,一袭白衣尤为乍眼。
“公主叫你走,为何不出去?”颐儿见他不动,上前一步问他。
“见公主言语间,有禀气虚弱之态。我担心公主。”江知润道。
“哟呵,倒还是个会医的。你说得很对。”赵听菱本都要躺下了,听他这番说辞,有些兴致上来,她倒要看看他要刷什么花样。
“若是需要,在下可帮公主诊治。”说到底,江知润便是想瞧瞧面前这位故人。
赵听菱一口答应,无论对面那人说什么,她都觉得颇有意趣:“那你上前来,给我瞧瞧是什么症候,若是瞧不出来,我可挖了你的眼珠子。”
赵听菱说话一贯地狠辣。温柔是个什么东西,早在受封宁国公主后,就已全然摒弃。
江知润上前,缓缓靠近赵听菱。入目的是他衣衫洁白,不似平常规制。
赵听菱:“你穿的什么?道袍?”
江知润嗯了一声。
她的手腕触上去很软,他不受控制的多摁了两下。
江知润皱眉:“公主心脉有亏,最近受了什么伤?”
赵听菱回想了一下,除去每日放血外,那就只有,“半月前,被马踩了。”
江知润皱眉,她怎么这样不当心,“踩了哪儿?”
“喏,肩上。”赵听菱拉开领口,露出洁白的皮rou给江知润看。她觉得医患之间坦荡些是件好事儿。
江知润大略扫了一眼,忙背过身,抿唇不悦。“公主伤了肺腑,皮上瞧不出来。”
赵听菱把衣服穿好,“怎么,小道长是想剖开瞧瞧?”
他没搭茬,抄起身旁桌上的笔墨,写了张抓药单子递给赵听菱。
江知润:“告辞。”
他走时似乎是堵了气的,谁惹了他了,赵听菱不知道。她弹了弹手里的纸,仔仔细细看了,密密麻麻都是些生僻的药,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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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里,四四方方的宫城中也变得好热闹。赵听菱包了几百个红包,要发给各个宫里。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