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了杂乱的花园。只听得宫墙另一边杀声震天,弱者的哭泣喊叫不绝于耳。行人黑袍裹身,帽檐遮住面容,行得飞快,只是如今置身的这座花园常年没有人来,疏于打理,地上杂草丛生。黑袍人一个没注意,被隐藏在杂草下的藤枝绊了一跤。
? 右腿膝盖撞在地上,肯定青紫流血了。黑袍人趴在地上被摔愣了,但也只是一会儿。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并没有破皮出血,只是右腿实在疼。黑袍人抬头望了望天,黑黢黢的眸子里是一片雾蒙蒙的天空,记得今日是晴天的,这是被狼烟战火染灰的天空。
? 动了动右腿,黑袍人扶着身边的树干缓缓地挪动身体。
? 要不要救她?反正她就算死了,自己也不是杀她的人……
? 自己只是因为一个意外,腿脚慢了,没能把主子消息带出去而已。而且,她死了,自己才算是真正与那些过往断得一干二净。
? 要不……
? 黑袍人挪动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回头望向那座正中的碧瓦飞甍的宫殿。那是吴王的寝宫,这一任的吴王常与美人们在那玩乐。不知怎的,黑袍人脑海中浮现起另一座同样金碧辉煌的宫殿来。
? 隐在兜帽下的眼睫眨了眨,想了想那位越国新丞相,还是转身向前走去。
? 身着黑甲的士兵,有些畏惧地上前,俯首道:“报告丞相,目前还未找到吴王的藏身之处。”
?? 居于上位的年轻人,脸色一沉,沉声问:“蜜夫人和她身边那个叫季情的女侍呢?”
?? 士兵内心惶恐,背上冷汗直冒。“也……也,也还没有消息。”说完,忍不住抬眼瞄向面前的贵人,眼前这位正是越国的新相,乃越王钦点。面如冠玉,温润清朗,是不少越国女郎心仪的对象。
? 年轻丞相闭了闭眼,明白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忍了忍,继续原地等待消息。挥挥手,又是一波人前往打探吴王宫内的消息。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下属来报。“相君,我等抓住了一个从吴宫里逃出来的宫人。”
? 丞相扭头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件熟悉的黑袍。薄唇微掀,彬彬有礼道:“季女君,好久不见了。”
? 黑袍人被按着后颈跪在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右膝传来剧痛,紧接着,头上的黑兜帽便被摘了下来。
? 年轻丞相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极度平凡普通的女子,不禁有些感慨。若非眼前此人,恐怕蜜儿在吴国的卧底生涯不会好过。心中又有些可惜,眼前此女,实在是太适合做卧底。若他真的还能在这越国丞相之位上久坐,? 季情此人他必要好好利用一番。
“还想再见主子,就去吴王寝宫的阁楼救她。”季情咬牙忍痛说完这句话,压着她的大手便松开了。
? 年轻男子眉头一皱,丢下季情,携手下飞快赶往吴王寝宫。季情等着乌泱泱的人群离开,深吸一口气,嘶了一声,手撑着地面,将自己的右膝轻轻抬起。她回头又看了一眼吴王寝宫的方向,只见天际隐隐有黑烟升起。季情轻笑一声,闭上眼。不久,来了两个女侍,将她扶着送到了丞相设在宫外的驻地。
季情方沾上床,立马昏睡了过去,从宫变起,她便没有合过眼。心里回忆起诸葛陶离去时的急切模样,只觉得有些讽刺。埋在被子里的身躯微微蜷起,右手轻轻抚上还未处理伤势的膝盖。季情思考了一会儿,待听到脚步声,方出口。
“劳烦帮我叫位女医来。”
? 诸葛丞相回来了,带回了吴王的人头以及一个容貌被毁的女子。俊雅男子先将女子安置好,才带着吴王人头离开驻地。季情看到为自己治疗的女医被急慌慌地喊走,猜到应该是主子被救回来了。
? 真好命呢……这都能活。
? 姬蜜醒来时,还以为自己死了。她怔怔地看着鸦青的帐顶,眼泪不禁慢慢顺着眼尾淌下来。哭完了,她才记起自己的身体情况。张了张口,之前在阁楼里吸进了烟气,果然是嘶哑的。面上火辣辣地疼,身上的烧伤却没有,姬蜜不知吴王的心思,为何没有真的烧死她。
? 陪着她的女医见她醒来,问她有没有想要的,姬蜜就着捧来的水杯抿了一口,发出轻微的气音。“丞相呢?”
? “相君面见王,一时应是回不来了。”
??? 姬蜜失落地低下头,挺翘的眼睫微微颤抖,若忽视脸上的烧伤,当真是位我见犹怜的大美人。可即便如此,也足够令这位女医心软了。只听女医轻声细语道:“您的陪嫁女侍,就在隔壁下人间,夫人可要一见?”
? 姬蜜听到季情也在的消息,心中定了定,轻轻点头。
? 季情一拐一拐地出现在了姬蜜面前,姬蜜此时已经抹好了药戴上面纱,她背靠着软枕,看着季情有些古怪的动作,面纱下恢复血色的檀口微张,切切地喊了声“姐姐”。
? 季情听到这声“猫叫”,并没有多余的反应,找了一个合适的案几,右腿绷直,缓缓地坐好,良久才回了句“夫人”。
? 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