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陶敛眸避开季情直视过来的眼神,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她的决定。
季情有些累了,一瘸一拐地想挪到榻上去。诸葛陶瞧见她诡异的动作,明白了什么。
“这几日你辛苦了,既然腿上有伤,这几日便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
季情回头看他,目光将人上上下下扫过一遍,最后定在对方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上,嘴角弯了弯。“方才公主与奴聊到了相君,相君快过去吧,免得公主担心。”
诸葛陶张了张口,原本还想再说两句,可对方说到蜜儿,自己突然就忘了要说什么了。最终他点点头,让季情好好休息,将门带上便走了。
季情瞧见人走了,静坐一阵,手伸到枕下一摸,拿出一份地图。榻旁点了一支烛,身子靠过去,就着那烛光看着图上的每个标记。她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规划自己接下来的路线,诸葛陶要带着姬蜜离开,势必要走水路。那她就走陆路,食指沿着图上用碳粉勾出来的细线划过,最终停在了楚国的版图上。
吴国败了。
不断有人离开越国都城,对于部分越人来说,这已经不是他们的家。而大多数的越人只是默默地拾起一块块断瓦残垣,想着该如何继续活下去。对他们来说,离开自己扎根的地方,代价太大了。越国没了便没了,越王死了便死了,即便换了一个王,不还是和从前一样过活吗?只是可惜自己的亲人,当了兵便回不来了。
时至午时,有士兵于宫门前击鼓,百姓围拢过去听越王在这片土地上下达的第一个王令。
终于,这里不再是吴王都了……
季情在房里躺了八天。这八天除了几位侍人与医女,她就没见过别的面孔,诸葛陶与姬蜜也没有来找过,季情很是满意这样的日子,心里想等一切结束了,要买座宅子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第九天上午,季情推开门去街上走了一圈,顺便跟着人群一起去宫门前听了王令,回来时买了几样吃食,趁着这会天还不是很热赶快回了驻地。
进门时恰好碰见姬蜜,姬蜜见是她微微有些慌张,但还是开了口。“姐姐……”
这里不是中山王宫,不是吴王宫,诸葛陶也还未娶姬蜜,季情没有向姬蜜行礼。
“姐姐为何不与我还有相君一同走?”姬蜜说完屏着气等着她的回答。
季情淡淡地看着她,回道:“你们未来是夫妻,我以何身份一同走?”
“女侍?马官?还是媵妾?”
最后二字让姬蜜面颊有些热,她记得母后对她说过,将来她出嫁,会让姐姐做她的媵妾一同侍奉夫君。可……她不想将相君让给别人。这些年,一直是季情教她怎么保全自身;教她如何利用自己的容貌与身份能够安全的南下;教她如何为王兄报仇。一直以来,是姐姐在为自己出谋划策,每当她感到迷茫,觉得可能会活不下去,永远是姐姐替她铺好路让她能够活到明天。王兄都曾想抛弃她,将她献给那些“贵人”,就连她与相君的初始之缘也是姐姐……
姐姐不帮她了吗?这让姬蜜感到不安。
姬蜜拢起袖子,握了握自己的手,这双手白皙干净,一直都是这般漂亮。“你是我的姐姐,以亲人的身份不就好了吗?”
“我姓季,你姓姬,我是你什么姐姐?更何况,姐妹共侍一夫,你倒是大方。”
姬蜜说不过她,急得耳朵都有些红了,袖子下的手握紧了。“你知道不是这样的,而且……我们明明就是姐妹……”
季情走上前,将姬蜜那双好看的手从袖子里拉出来,然后又将自己的另一双手覆上对方的手背。姬蜜低头,看到了那双握着自己的手,又小又粗糙。
“出中山国的时候我就与你说过了,以后我们不再以姐妹相称。而且,哪怕知道并非如此,可嘴与心都长在别人身上。”季情在那柔嫩的手上拍了拍。“不过以后这些道理也不用我说了,相君会告诉你的。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些点心你拿去,比不上你从前吃的那些。不喜欢的话可以赏给下人们,让他们对你这个未来主母有个好印象。”
姬蜜愣愣地接过还带着热气的点心,等季情走了很远很远,她才意识到些什么,用袖子抹了抹脸。捧着不甚Jing致的点心,红着眼睛继续站在院门前。
季情睡了个午觉,她很少会做梦,而每当陷入梦境,见到的往往是同一个内容。
“仙人。”
眼前是一团白茫茫的雾,声音自雾气的另一头传来。
“恭喜,你已完成中山王的承诺。”
“接下来我要去楚国,那里有我的目标吗?”
“有,楚国卫将军妻,殷夫人。”
“好,我明白了,多谢仙人。”
“哈哈,无妨,我走了。希望离下次梦中相见时,不会隔得太久。”
“不会太久的。”
季情睁开眼,下榻穿戴好,决定出门去探探消息。路过诸葛陶房间时,房门禁闭。先前相处时,季情了解到他有在室内开门窗通风的习惯。房门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