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糊窗户的纸,揭了。院子里刚种的花,没植几天的树,拔了。仿佛一群土匪盗贼,打劫抢掠,毫不留情,一把火烧个精光。
见什么砸什么,不到顷刻,我精心布置的庄园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我面色不好,站在院子里,仟儿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
她小声说,“我,我去告诉公子……”
我说,“不要。”
她惊诧地看着我,但我目光坚定,不容反抗。
我不信他。
之前还在庞将军府时,无意间听到尹辗跟他手下的对话,他跟庞将军谈完正事正要离去,一个黑衣人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因为距离太远,我无从得知具体内容,但尹辗脸上的表情我却看得一清二楚。
微不可察的一丝惊异从他脸上转瞬即逝。
“杀了吧。”他道,“怎么还得三顾茅庐去请不可。”
我心下一惊,心想哪个倒霉催的。
“主子,小的不明白,你为何非要见他?”
尹辗没说话,但笑不语,好半天之后忽然问道,“敌国探子抓到了吗?”
“这个……我们接到匿名报案,马上就赶到了举报地点,但已是人去楼空,怕是走漏了风声,他们得到消息,在我们到达之前就转移了。”
“你可知,暗中协助他们逃走的是谁?”
“小的正在派人去查。”
“那你知道,匿名给我们通风报信的又是谁?”
“属下无能,还没查到。”
一时片刻之后,他道,“通风报信,又协助他们逃走,此为同一人。”
沉默。
除了风声,今夜格外安静。
“你觉得,我该留他吗?”
那时我还并不知道他们相识。
现在回想起来,尹辗也并非对他的同党了若指掌,恐怕他们之间早有嫌隙。
我爹曾说,世上任何俩人协作的事,都绝不可能万分之一地信任对方。尤其是对疑心病很重的人来说,朋友,随时都可能变成在背后捅自己一刀的人,而敌人,未必某一天不能是朋友。
对于覃翡玉所救下之人来说,他是恩人。却并不知晓,与此同时也是害得他们身陷险境之人,他是这样的人,出手相助必是对自己有好处,利有所图,甚至不惜亲手制造这样的局面,来让自己达到目的。
这样一个人,我如何能信他。
尤老爷拨开下人走到我前面,横眉怒目地指着我,“把她给我绑起来!”
话一说完就有两三个五大三粗的人上前来,死死抓住我的胳膊,一把推开我身后的人,仟儿惊叫一声躲开。我还没有来得及安抚她一声,就被整个提了倒吊过来。
世界翻天覆地,天旋地转。
他一脸狰狞地靠近我,“说,你把钱藏哪儿了!”
我不说话。
想来是从与七夫人私通的大女儿夫婿那里逼问出了一点东西,不难猜到,七夫人吹吹枕边风,稍微蛊惑,就诱得大夫婿利用身份之便,从府中偷出黄金白银给她,她又转移得到处都是,账目就搁柜上放着,无人翻阅古籍,也就无人发现。
而今那些金银财宝零零散散分布各地,托不同的人保管,特意嘱托了不是本人亲自前来取便不给,想一并收回难上加难,算起来,数目可不小。
“你想死是吗?好,我就让你死!”他转身跟他身后的人说,“拿鞭子来!”
仟儿吓得直哭,我头晕眼花,嘴唇泛白。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钱在哪儿?”
“我没偷东西!”
我说,“我没拿过你一分一毫!”
尤老头抓过仟儿,“好,我先打死这个小丫鬟!”
我脸色一下变了。
仟儿吓得抱着头蹲在地上,尤老头抓着她后脖子的衣领提起来,“你来说,你们小姐偷的钱都放到哪儿了?”
仟儿哆哆嗦嗦地念叨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现在反倒祈求覃翡玉出现了,至少,他可以救下仟儿。
“别怕,我不会打你的。”他摆出一副恶心嘴脸,对仟儿循循诱导,“只要你说出在哪儿,我就放了你。”
“她不是我的丫鬟,是覃翡玉派来监视我的人,你问她也没用。”我说。
有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一把丢开仟儿,又从人群中抓出一个人来,“那么这个,是我家的下人,是死是活他总管不着了吧?”
小簪儿一直捂着耳朵闭着眼尖叫个不停,吵死了。我道,“是我偷的,她不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决绝而狠烈。
弄死一个小偷无论如何都是死不足惜的,他们有这个权利有这个义务。
他们这一刻都是上天赋予生杀大权的正义的使徒。
我想起书上读到的一句话:“群起而攻的愤怒的围观民众恨不得将小偷绑起来以箭矢击之乱石打死以示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