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隐
江湖上有个传说,前朝皇帝手下有一群很厉害的暗影死侍,没有人见过他们,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死了。他们为先皇出生入死,却不想,要被赶尽杀绝——他们中出了叛徒,使先皇对他们起了疑心。暗阁统领于是开始清理门户。
暗阁以尹家为代表,誓为大璩同生共死,已暗中守护璩国数千载,尹家家主首先意识到先皇暗中屠杀灭门的意图,带着手下率先逃命。由此更加重了统领的疑心,认定他们为叛徒,追杀至南城边境。
尹家家主自知自己难逃一死,将唯一的女儿,当时还在襁褓之中的曲颐殊交给南城的曲父,要他对其身份保密,好好带大这个孩子,曲父含泪答应了。
却不想十几年后,尹辗继任尹家家主之位,接手暗阁,不知道从何得知前任家主还有一个幸存的女儿尚在人世,本来想斩草除根,拔出毒苗,但发现曲颐殊被瞒得很好。于是改变主意想办法将其囚禁控制起来,消除威胁……
我一筷子敲到蒋昭头上,“编,你继续编。”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故事,没关系,我还有另一个版本。”他又开始信口开河,“话说前朝璩渊之乱,农民起义,镇国将军意图趁乱谋反,篡位夺权,带着大军杀入皇宫,先皇毫无防备,被打得措手不及。一路磕磕绊绊逃出皇宫,身负重伤。叛国将军在皇宫内大肆杀戮,只有先皇唯一的女儿,当时不满一岁的曲颐殊得以幸存。先皇身边的太监拼了老命救下小公主,将其送出皇宫,送给平民百姓家养大,改头换面。而皇位易主,从此改朝换代,为谌家的天下……”
“所以曲颐殊其实是前朝公主?”
“颐殊,遗珠。”蒋昭眯起眼睛,“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嗯,是很可疑。”
蒋昭得意洋洋地摇着扇子,“可惜,前朝公主就长这样,真是令人遗憾呐……”
“你的脑洞还可以再大一点,怎么不干脆封她为当朝皇帝流落民间的女儿?这样他们父女相认你还有做驸马的可能。”
“那你说一个嘛。”蒋昭收起扇子,“你在这儿呆了这么久,蛛丝马迹肯定寻得一些,我不相信你对这件事没有自己的猜测。”
我想了想。
十几年前,曲父尚未从官,连南城一个小小的地方官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怀有为国为民刻苦读书的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却在南城,偶遇了正值璩渊之乱而逃出皇宫沦落至此的当时还是太子的谌熵皇帝。
熵皇隐姓埋名,苟且偷生,曲父并未识得此人真实身份。外出之时在一处偏远之地救下了被人追杀且身负重伤的他,曲父心地善良,将他带回去好生将养,助其躲过一次次劫难,后来宫中传来消息,璩渊之乱已被平息,接皇子回去继位。
熵皇为了报答他,恰好曲家有个小女儿,便许下诺言,十五年后,接其女儿入宫为妃,封为贵族。这一年,约定的日子到了,熵皇按约定接曲颐殊入宫——我的妈呀,怎么这么丑!然而帝王一诺,重尤万金,于是尹辗将其囚禁在宫外,对外封锁消息,只说曲小姐入宫之时遭遇不测,无故失踪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懊恼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居然被蒋昭带偏了。
他听完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很有说书先生的潜质。深得为师真传,可以出师自立门户了。”
我忍住扑过去掐他脖子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为什么所有故事里都有先皇,熵皇,和曲父?”
“真正Jing彩的故事,”蒋昭摇头晃脑故弄玄虚地说,“必然要涉及到,两代人的恩怨。”
“你好歹尊重一下历史好不好?”我用筷子沾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历史上确实有过璩渊之乱,镇国将军为先皇打下数万土地,大好江山,凯旋归来本以为会受到最高奖赏,却没想在庆功宴上被皇帝安排的刺客袭击。将军一怒之下带兵起义,发起了璩渊之乱。其时土地新法改革,引起百姓不满,灾害连年,内忧外患,先皇被弑,只有皇子谌熵逃走。几年后璩渊之乱平定,迎太子熵回宫,据史书上记载……”
“据史书上记载?”
“是啊,书上早有记载。这点历史常识不需要我给你普及吧?”
蒋昭笑意挂在嘴边,那抹讽刺的意味直刺我的眼。
让我对自己都有些怀疑。
“反正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让那些史官怎么写他们就怎么写了。”蒋昭无所谓地耸肩,“老兄,有些事情不该太认真就不要太认真了。”
街上官兵车马来往,加强了巡逻,近些时日勒令寻常百姓家女子不得出门,官府的人挨家挨户敲开门查,对着画像指认。刚又过去一架马车,抓了一无辜女子。
蒋昭把视线从街上收回来,“听闻七夫人又出现了。”
“谁知道呢。”我兴致索然,“兴许是姓尤的作的孽太多,人家找他复仇来了。”
“你是说人是鬼?”
“你说呢?”我挑眉看他。
“恶鬼反噬,冤魂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