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传言终归是传言,要想揭开这所谓大仙的真面目,还要亲自去会会他。
钟黎宁跃跃欲试,向福顺提议要扮作过路女子投宿周围村庄,引那大仙出来,看看他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钟黎宁好说歹说福顺都不同意,只好撒娇耍赖。这里就她一个女子还算能打,换别的女子去,先不说愿不愿意,即便是愿意可能也是白白送死。
钟黎宁见福顺不再反驳,知道他肯定早就权衡清楚利弊,明白现在只有让她去是才是最优选择。可他抿紧了唇迟迟不松口,必然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要知道她平时就是被汤碗烫一下手都能被福顺紧张兮兮地检查半天,甚至还兴师动众地拿出御赐的金疮药,亲自在她稍微红了点皮的手背抹上厚厚一层。
“你可以去,”钟黎宁见福顺终于松口,刚要放下心,就听他紧接着补充道,“但我要和你一起去。”
钟黎宁刚要反驳,却忽然想到,徐三娘是中途被退回来的,可见那大仙在抓人的时候没法分辨出人选是否符合标准,只是看着长得好、年纪符合的就抓去了。福顺意志坚决,不让他去他肯定不会松口,而且福顺长得那么好看,女装一定美上天,八成要被那大仙看上。到时候有她在身边,也不怕那大仙欺负福顺。
钟黎宁打定主意,笑嘻嘻地应下了。福顺也偷偷松了口气,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阿黎一人身陷险境。
接下来几天福顺与夜鸦在进行具体的安排部署,而钟黎宁则兴致勃勃地把全皋城的成衣店都转了一遍。凡是觉得好看的女装全部买下,美其名曰任务需要,一件件轮流给福顺试穿,还时不时借着打理衣服的名义上下其手,摸得福顺满脸通红,几次差点被她拐到床上。若不是任务紧急,钟黎宁这几日都不会让他出卧房了。
杨坡村的张武以砍樵为生,妻子平日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二人原本有个儿子,可是有一年赶上边境战乱与他们失散了,至今仍下落不明。
这日张武和妻子正在家中吃饭,忽然听见门口有人敲门,紧接着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声传来,“请问有人在吗?”
张武看了一眼窗外,日头已经平西了,这时候怎么还有年轻女子在外面?
张武的妻子打开门,门口站着两个女子。前头的女子稍矮一些,一袭白衣却并不显得冷清,倒衬得漆黑明亮的眼眸分外灵动。一见人开门,立刻笑得眉眼弯弯,抚着胸口夸张地叹了口气,“幸好有人,我还以为要露宿在外了。”
“两位姑娘,你们这是……”张武的妻子挡在门口,虽说是两个女子,可他们这村野之地,骤然出现了这么漂亮的姑娘,还在这种时候来,实在惹人起疑。
“伯母,”白衣少女见状连忙笑着解释,“我家在京城做布匹生意,这次是来皋城收蓼绞纱的。我听说这附近有片胡杨林,便拉着姐姐陪我来看,没想到一时入迷忘记时间。现在城门已经关了,我们便打算找个地方歇一晚,明日一早就回去。”
张武妻子见这女子确实一口京城口音,看起来对周围的传言毫不知情,慢慢放下心来,将二人让进屋中。
早先白衣女子身后的蓝衣女子隐在夜色中,张武夫妇又一直在同白衣女子说话,没注意到她。如今这蓝衣女子进了屋,张武夫妇看清她的脸,忍不住呆滞了一下。
蓝衣女子身姿高挑,满头乌发如云似雾,松松地挽了个发髻缀在一侧。肌肤莹润如羊脂白玉,脸上略施粉黛。一双眼眸比天上的星斗还亮,乍看似淡泊无情,但细看又觉出万般旖旎风情,似露非露,欲说还休。若不是先前听那白衣少女说过她们的来历,只怕会将她认作仙妖而非凡人。
“两位姑娘快坐,”张武妻子看着蓝衣女子连说话声音都轻柔了很多,从桌子上拿过布擦了擦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两位姑娘晚上吃了吗?我给二位煮两个鸡蛋吧。”
蓝衣女子对张武妻子轻轻点头致谢,和白衣女子一起坐到了凳子上。
“不必麻烦了,多谢伯母,”白衣少女笑着答道,“我叫钟黎宁,这位是我姐姐钟暮晴,呃……姐姐害羞,平时不怎么说话。我们只是借宿一晚,希望不会打扰到您。”
“不打扰不打扰,”张武妻子连连摆手,接着却有些为难地说,“只是……”
张武一声叹息,同两人说起村中的传言。
钟黎宁微微皱眉,看起来也有些为难,却丝毫不见胆怯。
旁边的蓝衣女子轻轻拽了下她的袖子,钟黎宁连忙将手放在那女子的手上安抚,转头对张武夫妇笑道:“多谢二位告知,您能让我们借住一晚,我们已是万分感激,不敢再给您添麻烦了。此等传言半真半假,且我姐妹略通方术,这点您不必担心。”
晚上张武的妻子给她们拿来被褥,又叮嘱了一遍关紧门窗,有些不放心地推门出去了。
福顺见人都走了,起身熟练地摊开被褥铺床,被钟黎宁在身后一把抱住,“我的仙子姐姐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呢?让妹妹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