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缓过第一阵痛意,立即发现自己犄角被封,非但所有力量都使不出来,更是召唤不出使令。
丰阳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丰阳直接攻击麒麟必定死无葬生之地,索性出手攻击对他不设防的芙蓉,芙蓉有事相柳必定不顾自身安危相救,这才是他得手的机会!
丰阳露出得逞的笑意,指着相柳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我会读唇语。”
——朴和芙蓉说话时只顾着防相柳,却没想过要防着丰阳。他当时站得比相柳近多了。
芙蓉惊惶地扶住相柳:“那咒血沾我身上不会有任何作用,你为何……”
相柳侧头瞪芙蓉一眼,几经忍耐才没有爆粗。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她不躲不避是胸有成竹还是不知所措?
芙蓉悻悻闭嘴,担忧地轻拭相柳额间冷汗。
麒麟跪地不起,吓坏了一众侍从,他们组成人墙围住三人,冯骁冲上前去挡在相柳和丰阳之间,握紧刀鞘严阵以待。
丰阳解下腰间戒鞭,指着芙蓉和相柳道:“监察司覆灭,民间报房崛起,主流声音式微,先王辛苦建立的一切都被你们毁了!身为麒麟,你不但不遵先王遗志,竟还鼓动芙蓉与你同流合污,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看看失去力量的麒麟还怎样猖狂!”
相柳闻言,终于放下捂住额头的手,冷冷抬起头来。丰阳挺起胸膛同他对视,神情里满是正义之士的英勇无畏,仿佛手中戒鞭乃先王亲赐,他手持尚方斩马剑,便可断佞臣一人以厉其余。
芙蓉骂道:“你敢伤害麒麟……!”
“你闭嘴!”丰阳粗暴地打断她,“冰湖学社奋斗百年方不负先王所托,你若不敢管教麒麟,我替你管教!你若不能掌控舆论,我替你掌控!你若坐不稳这玉座,我替你来坐!优柔寡断、畏畏缩缩,上天怎的让一个被退婚的女人承担天命!”
相柳眼中闪过凶光,怒斥道:“主上面前,由不得你放肆!”话音未落,他忍痛拂衣而起,朝丰阳纵身掠去。
冯骁只觉眼前有一黑影闪过,身侧突然一轻,腰间佩刀铮然出鞘,一转眼已被握在宰辅手中直逼丰阳。
雪亮的刀光闪花丰阳双眼,一阵外力袭来,丰阳手中戒鞭即刻被弹飞,那力道顺势朝他逼近,丰阳躲避不及,森冷的刀锋贴着他的喉咙而过。兔起鹘落间,凌厉的杀气斩断了丰阳鬓发,一缕黑发顺着衣袂扬起的轻风缓缓飘落。
逼杀瞬息而至,丰阳呆愣片刻,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一边努力伸长脖子一边惊恐地向下瞟——在他激烈滚动的喉结间,一柄锋利的长刀稳稳贴着他的咽喉。
相柳蔑视地低垂下眼眸,讥笑道:“即便我失去全部力量,杀你依然易如反掌!”
话音铿锵,丰阳终于彻底害怕起来。
麒麟是瑞兽,惧血腥,不喜舞刀弄剑,十二国麒麟身手矫健者有之,但从未听闻有谁不靠使令自保,更未听闻有谁敢亲自拔刀杀人。
在百姓认知里,麒麟是仁慈到会以德报怨的物种。丰阳怒斥麒麟或许有些话赶话的冲动,但他和刘王青梅竹马,芙蓉当理解他是为了社稷黎民才耿直劝谏,区区刘王之仆,怎敢执刀威胁于他!
相柳把刀锋贴得更紧,丰阳不得不向后仰闪躲,他那被热血冲昏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柳国黑麒麟一直以来嗜血传闻缠身,刘麒怎会同普通麒麟那般以德报怨?
刘麒不会放过他!
丰阳牙齿打颤地求救:“芙蓉……你说句话啊……我也不曾真正伤害到谁,咒术又不伤身……”
芙蓉呆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若要遵先王遗志,就该好好争得功名,正经报效国家。用这等手段伤害麒麟,你对这天地万物、举头神明可有半分敬畏?我不过没有采纳你的谏言,何至于你暴起伤人?若与你意见不同者皆要铲除,我又怎敢相信你是真的替百姓谋福利?”
丰阳争辩道:“我是为了你好!你亲耳听见,连先王都要压制刘麒!”
“……是因为麒麟与先王意见不同吗?先王亦是如你这般不允许异见者存在吗?”
“……”
芙蓉求证般以目光询问相柳,相柳垂眸默认。
“我再说一次,先王是先王,我是我。”芙蓉半蹲下身子,与丰阳平视,“你可知,袭击麒麟,按罪当诛?”
“你能忍心看着我死?”
芙蓉目光一凛:“若此咒无解,你必死。”
丰阳神经质地笑起来:“我若死,天下学子皆知我是为劝谏新王而死。我以一身之力封印黑麒麟,纵容民间报房致使物议沸腾、施行严刑峻法致使端州暴乱等事情再不可能发生,我为先王殉道,死得其所!”
芙蓉叱道:“你说物议沸腾,到底是因为刘麒纵容民间报房,还是因为先王末年万马齐喑久矣?你说端州暴乱,到底是因为刘麒实行严刑峻法,还是因为端州官场沆瀣一气残害端州百姓久矣?你这般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怎么有脸说为劝谏新王而死?怎么有脸说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