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醒得早,她带着小男孩在二楼的房间一起睡,听到动静便出来看。
佳明正下来,帮她把炉灶里的火掀起来,放了米,从瓦罐里捞出两根酸菜来,切碎了放在小锅上炒一遍。
差不多准备好,男孩子也跑了出来,他对佳明既好奇又有充沛的儒慕之心,跟nainai一样不太会讲普通话,佳明教了他一些。他就比着手势说我去买馒头回来。
我有个朋友过来看我,刚到,对这里不熟悉,所以我先带他上来了。佳明对着火炉搓手,跟老婆婆解释。老婆婆笑眯眯地,满脸的皱纹挤成一团,直说不打紧不打紧,家里房间多。
待会儿吃完早餐,我带他转转,再找可以住宿的地方。
不急不急,想住就住,俺们这里没什么人气,多一个人,我也高兴。
龚彻瞅准时机出现,从佳明背后冒出来,换了一身休闲的圆领长袖的黑毛衣,里头内搭着白长t,立刻把年纪拉低了五岁不止。
他对老人家开始了无微不至的恭维策略,倒不是夸赞什么,这种地方实在无处可夸,无非是发挥他人际交往的亲和策略,挑着对方必定关心的话题,例如孩子叫什么,父母如今在哪里,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佳明默默地给火盆加了火,偶尔在火光里瞥一瞥散发着无限耐心倾听老人连笔带划的絮叨,他的神情是专注的,然而事实就是这不过是他的策略之一。但是不管人心里如何想,但凡能做到这点,也足够让人尊重。
男孩子兴冲冲地端着铝盆回来,拿布盖着,他nainai叫他爬楼梯不要太快。
一见到龚彻,男孩子瞬间木讷下来,手脚拘谨地,都不敢过来了。
阿达吧,我是你沈老师的老同学好朋友,当然,要是能直接说是老公就更完美了,龚彻眉梢上流星般划过一挑眉,朝男孩子招手,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魔方:来看看这个是什么?
佳明几乎无语,看来无论是谁,在必要的时候,都要发挥一下表演型人格。
男孩子靠了过来,龚彻要给他让位子,自自然然地朝佳明靠拢,肩膀挨着她的肩膀。
早饭吃完,老人家要去田里,孩子要上学,只留下一双男女仍旧围在火炉旁。
佳明恶意地煮了一小锅子油茶,倒给他喝:你试试,味道还挺好。
龚彻端着杯子,一言难尽地扫她一眼,佳明催他快喝,他就叫:真要我喝?
简单的话被他说得含义无边,佳明也不买账:叫你喝就喝,不喝拉倒。
男人脸上涟漪似的荡出一圈笑,眼睛都眯了起来,长长的睫毛下落下一片暗影,他显然是愉悦的:你变了。
佳明一挑眉,龚彻牛饮着一饮而下,然而满脸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老实说,你就是想恶搞我,是不是。
我哪有,明明很好喝,是你自己接受不了,是你的品味有问题。
好吧好吧,是我有问题。
两人轻轻地笑了一阵,又默了片刻,龚彻看她对着火炉搓手,伸手拉过一只,给她用力地搓,搓得佳明是真疼。
于是她推他打他,龚彻的身子往这边倾斜,佳明惊醒似的往后弯曲身子,怀疑他随时要吻过来。
龚彻突然又站了起来:有时间吗,带我在附近转转?
正值学校上课十分,弯曲的道路上人星伶仃,扛着锄头和工具的六十岁农人远远的迎面过来,笑着跟佳明打声招呼。然后万般好奇地打量龚彻:沈老师的老公吧?
龚彻笑眯眯地不置一词,佳明这时后悔带他出来了,还是解释:朋友来这边出差,听说桐乡风景很好,想要搞点宣传。
等人走了,龚彻一手插进口袋里:我什么时候说要搞宣传了?
佳明反问他:不然你来干什么?
龚彻被她堵了一嘴,心里有些痒痒的,是气也是笑你是笃定了我现在会放你一马吧?笃定了我会跟你慢慢来?
然而满眼的绿色山峦,金黄的油菜花,被雨水洗干净的马路,没有任何灰尘喧嚣的辽阔乡村,跟前的女人越过他往前走去,扎着斜边的麻花辫,绒面的浅紫色长裙外套着针织衫,小腿上踩着软底棕色小皮鞋一切都很好。她的顶撞和小小的放肆也很好。
佳明陪着他走了一段就不愿意再走了,借口要回去工作,把龚彻丢在村公所门口。
中午他也没回来,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哪里吃的饭,下午也没动静,佳明在窗前看了又看,索性再不管他。
放学铃声清脆地回响在不远处,随之而来的孩子们热热闹闹的打闹声。
小荷跑着过来,在楼下叫沈老师沈老师,佳明伸出半个身子跟她打招呼。
小荷绕过一圈跑上来,满脸兴奋,脸上闪着红光:我们又来了个援教的男老师啊,真是....帅死了,跟明星一样,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过....
后面的话没好意思说出来。
佳明很是惊了一下,她原打算催着龚彻过两天就离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