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度」
盯着体温计上的数字,毕斯帝瞪圆了黄铜色的眼睛,再次瞪像被窝里的银发少女。
「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麽出个门回来就发烧了?」他回头向躲在角落的大白熊犬质问,「狗!她去哪里做了什麽?」
大白熊犬只发出委屈的呜呜声,将狗脑袋又埋进抱枕下。
「小崽子,养你何用?」毕斯帝起身正要苛责,亚莱蒂拉住了他的袖子。
「别欺负牠」少女难受地抑着喘息说,「莉莉丝是我的狗」
「老子才是你的狗!」
他怒吼一声捶上床垫,亚莱蒂愣住了,毕斯帝自己也是。
「不是!」他一下红了脸,气急败坏地解释,「老子在魔界的原型是犬科!又是你造的!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别他妈给我乱想!」
听他解释的亚莱蒂只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这只让毕斯帝更加困窘。
「算了!你好好躺着!」他决定不再解释,也不再追究莉莉丝的责任,站起身,「我去给你做点能吞得下肚的,你想吃就吃,不饿就先睡吧!」
毕斯帝转身要走,亚莱蒂轻轻拉住了他的裤管。
「嗯?」
「斯莱呢」她虚弱地问,「他还好吗?」
闻言,毕斯帝的脸色发黑。
「他出院了。」他没好气地回答,「说是住院费太贵,要回家静养,那个叫什麽夫的他亲戚是这麽说的我根本没遇到他。」
明白毕斯帝指的是他们上次在医院遇到的斯莱的亲戚,亚莱蒂歛下睫,「你有问那个人斯莱的身体状况如何吗?」
「问了,那垃圾不告诉我,跩个二五八万!」毕斯帝紧握拳头,「妈的!那家伙要不是斯莱的亲戚、我马上就把他满口牙齿都揍掉!」
亚莱蒂没有回话,揪着毕斯帝裤管的手慢慢垂下来。
「你呢?你不是有他帐号?直接问就好了。」说着,毕斯帝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问了,已读。」
「喔嗯。」毕斯帝闷闷地应了声,又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反正臭小子也休咳!反正现在学校很安全。」毕斯帝顿时看起来有些不太自在,「斯莱身体好了就回去上课了,还能已读就表示他还死不了,我们也别想太多了。」
「嗯」
她安分地应了声,毕斯帝弯身摸摸她的头,旋了脚跟离开。亚莱蒂躺在床上目送他,门开时她也看见了外头担忧的奇路斯,但房门很快就被毕斯帝愤怒地甩上。
「他妈的别顶着半颗头在我家晃来晃去!看了就恶心!」
走廊传来毕斯帝的斥骂,还有奇路斯逃跑的脚步声。
奇路斯·克里尼斯昨天被毁掉的脑袋已经开始有复原趋势了,回复速度慢得出乎他们所有人意料之外。奇路斯说,自创世以来,他还没有受过这麽严重的伤。
她自觉身为创世的魔皇的她应该要对此事有所警觉,但这话题却总让她提不起劲。
亚莱蒂难受地翻了个身,将头埋进温暖的被窝,蜷起身体。
*
小鸟啁啾的声音。
像是清晨雀鸟的巧啭,少女有种置身於森林的错觉。应该是利瑟比,她想,会站在她窗前蹦来跳去的小鸟向来只有利瑟比,或许已经午夜了,她该醒来前往维尔连斯的城堡了。
温煦的白光照在她紧闭的眼皮上。
少女的意识逐渐清晰过来,说是清晰,却又显得虚渺,她的感知模模糊糊的,不太真切。她试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张陌生的床舖上,身处一个单调的白色空间。
这里除了一张床舖外,几乎什麽也没有。
她坐起身,拉开身上的白色床单,踏上冰冷的白瓷地板,在粉白的墙壁之间她找到了一扇白桦木门,她推开门,门边就是阳台,而前方是另一扇紧闭的房门,向侧是摆着廉价白色四人座高脚桌的餐厅,相隔半面墙紧邻的是空荡荡的客厅,看来这是间格局方正的小公寓,但冷清得像没有人居住的家。
她又听见了鸟语。
但这次,还有另一个与之对话的声音。
亚莱蒂的视线投向客厅,与餐厅的隔墙後方有个她看不见的死角,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她慢慢走过去,赤脚踏在磁砖地板上,几乎没有声响。亚莱蒂细细聆听那个嗓音,沉稳、温柔,却听不出性别,那与其说是声音,更像是一种意念。
「她来了。」
她听见那人说,於是,小鸟的啁啾停止了。
亚莱蒂绕过隔墙,看见了白纱窗帘被风轻轻拂起,在那白纱窗帘的前方,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白色的咖啡桌前,在那个人的身上,她终於看见了白色以外的事物漆黑的蟒蛇。
黑蛇之主。
她又来到这里了。
她已经忘了上一次她是为什麽来到黑蛇之主的世界,但还记得那人驱赶她回去的无礼,亚莱蒂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