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满嘴的牙突然都开始震荡,稀里哗啦地都混着黑血都掉落了,他觉得又胸闷又恶心,蹲在沙地里吐了半天,呕了一会,用树脂膜擦了擦嘴,就这么顷刻间,嘴里已经长出了一口新牙——坚硬,健康,整齐,光洁的新牙——很赚的,这一口牙换成这样还不得几万块?
其实吐旧牙的时候,头发其实也掉了,零零落落散落一地,他的头发质量和浓度是他的骄傲,不过好像成仙了之后,换一下毛发,也是应该的对吧?
张自芳兴奋地等待自己的头顶,长出飘逸乌黑的新秀发。
然而,头发掉了就掉了,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萌发出来,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
“不,不是吧……“张自芳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一个恐慌的理论马上形成了:”菩萨帮你成仙,那么是不是就是要你当和尚,遁入空门,难道不是要剃头的嘛?“
“呜——“张自芳被吓到了,一屁股瘫坐在沙堆上;
怎么说呢,当和尚可以假装一下啦,但是头发全光成这样,他心理上暂时接受不了。这回家要妈妈看见怎么解释,明天上班怎么向领导同事解释——菩萨说试用期,那么现在辞职的话是不是也可以?
“哇!”张自芳焦虑犹豫,眼神四处飘摇,突然发现,就在不远处,那工地和小马路交接的水塘之中,他挂着钥匙链的钱包夹子正在淡淡的月色中发光。
好了,先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张自芳冲向自己的车钥匙,捡起钱包,甩着树脂迷你裙,脚踩莲花,一路狂飙冲向了自己的车。
也没用多久,车辆发动,穿街过巷,很快就拐上了马路。
张自芳叼着一根中华烟——他平时不抽烟的,但是作为基层公务员车里要有烟以备不时之需——哆哆嗦嗦地抽着,任凭烟灰抖满全身。他虽然把车子开向县城的方向,但是他心里剧烈地纠结着,要不要去报警——去找一家派出所描绘自己刚才看到的女妖把莫英姿的爷爷抓走的事情,也恨自己出门不拿手机,不然也可以告诉莫英姿,去查看一下自己的爷爷。
但是他脚踩油门,还是飞驰出了下窑村地界。
怎么说呢,回家找妈妈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
两根烟其实也没抽几口,烧了他一身烟灰之后,张自芳发现,不对。
外面的天无星无月,不见四面田野,只有一条马路在他车灯的照耀下,伸展进漫漫无边的黑暗。
他打开车窗,探头四望——竟然什么都看不见,没有任何树木房屋还有灯火的踪迹,这个世界黑得密不透风,只有一条马路,但是车灯也照不了多远。
他后背的寒毛又竖了起来,加大油门继续狂开,超速就超速吧,他宁愿被交警逮到也不想在这漆黑的世界里孤独地行驶。又过了一根烟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灯火,红色的灯火,确切地说,粉红色的灯火。
车子靠的近了,张自芳知道,好的,自己又撞鬼了。
因为那马路上边出现了一栋早就应该被拆迁掉的旧平房——还是那种市城里才有的旧平房,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马路边的建筑;在这个旧平房实际上五年前就拆掉的,他为什么这么清楚呢,因为这个旧平房门口挂着发廊的灯箱,然后可以清楚地看见“爱丽诗保健会所”的招牌——这是舅舅第一次带他去嫖娼的会所,他失去童贞的地点,这个会所早就被停业拆除了,没有任何可能原样复制出现在乡间马路上。所以,只有一个解释:他见鬼了。
既然知道见鬼,他肯定不会停车啊。所以他疯狂踩油门从爱丽诗保健会所门前飞驰而过。
又过了一支烟的时间,马路前方再次亮起了粉红色暧昧氤氲的灯。是的,他又看到了爱丽诗保健会所。
“唉——”张自芳刹了车,停在了这黑暗中看起来孤苦无依的所谓保健会所前。
他看过恐怖片的,他知道他遇见了什么,这是鬼打墙,他如果不下车进爱丽诗保健会所,他永远也开不出去这片黑暗的公路。
其实,就算没有菩萨刚才给他壮胆,他觉得他终究也会停车的。
因为爱丽诗保健会所不仅仅是他内心里隐秘的美好回忆,其实还寄居着他的心魔,他以为这个心魔已经随者时光被封印了,但是看到那粉红色的灯厢,他知道那个心魔并没有走远,而且,他早晚要和这个心魔决一死战,赶早不如赶巧。
既然这不是真的市里的爱丽诗保健会所,那么他也就大胆地拍起了车喇叭,嗡嗡嗡地震天响。
灯箱的光慢慢变得血红,那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保健会所的玻璃拉门口。
张自芳拉下车窗,涌起全身血气,吼道:“你什么妖魔鬼怪啊,出来啊,老子和你杠上了!“
拉门还真打开了。
一个男人拎着一把菜刀,大踏步走向张自芳。
张自芳立刻就又把车窗关上了——嗯,日本货你要雄起哦,防震玻璃的强度要经得起考验哦。
那个男人张自芳其实上个月还见过,虽然略微发福,但是发际线良好,可以看出还是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