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小雨听见那古老而又亲切的词汇:小胖墩;上牙和下牙交战,差一点双双陪葬。
是的,卢穆慕,是会被女生们视为胖子的那种体型。但是包括骆小雨在内的所有韦陀宫女同事,无论是表面上还是背地里,都不会直接说这个事——即便她们再怎么讨厌韦陀宫的工作环境和男性文化,实际上还是有帅哥排行榜的,但是这个榜里从来就没有过卢慕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帅哥的体型。而且,卢慕穆在女性同事中的实际风评和口碑,可能比渣出天际和猥琐进地核的戚晓欣还低;这和她们都知道卢慕穆喜欢男人无关,而是卢慕穆不符合他们对于男性标准的任何期待……胖子再会化妆,都不会成为女性浪漫幻想中的任何角色,反派都不配。但是,听见老牌群众说自己的领导是胖墩,心里就一个字:爽!
但是大家看着桌上,那浩瀚无垠森罗万象的食物建筑群,都知道,她很拼,而且你要对她的拼,有正面回馈。而且,从她那毫无线索所以显得就神秘莫测的表情来观察,食客们最好有一些积极和认真的表演来react她的作品,不然,这个传说中,酒池肉林这个词,就是因为她发明的女人,肯定会搞出点什么花样的……怎么说呢,她真的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民间故事里,平平无奇的老婆婆——嗯可能外貌非常冻龄并没有很婆婆的外型但是她真的几千岁了啊——但是耿直的故事主角们要是敢真性情对她,她就能把那个故事变成恐怖传说,要主角们成为千古悲剧示范的人物。
其实胡红霞,骆小雨,还有周宇彬,也都对农家饭这个词,觉得有点尴尬。
真的,每次向群众解释说明自己那个圣母发光的法号,卢慕穆都想用头撞墙。
明王们的名字可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也不是哪个领导的创意。金刚罗汉们提升为明王的时候,是有未知规则的,那就是大首领韦陀首座用他的印章去盖他们的脑袋,如果印章盖上去能成功,那么
“……新明王的法号怎么写呀?还是都从楞伽经里取名吗?”白五好奇地追问。
“不是,没有啦。白阿姨,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一下子我不知道先吃哪个啦。”卢穆慕慌张摆手,硬挤出笑靥,撒谎。
“大姐,这是卢慕穆。是我们宫里第五代明王,法号:光聚智忍。经济科,接盛连营的原来班的。你别看他这个屌样,他可聪明可聪明了,可能是我们韦陀宫历史上智商最高的明王了。可惜了……”然后胡红霞捂着白五的耳朵,嘻嘻地补充了一些不知道什么话。
“哼,好歹也是个佛门弟子,瞎话说起来不眨眼的。你明明是在害怕,干你老母的,你怕什么啦?你们人肉又不好吃,我也没空宰人收拾请你们吃。哼……”白五眯着眼睛扫视着卢慕穆,突然疑惑地问胡红霞:“这个白脸小胖墩,头顶有明王印,但是又很面生,他是哪位呀?”
其实也不是卢慕穆在装逼什么的,桌上八个菜一个汤,都不用他的败家之眼来扫,只用来自家族的荣光余烬随便一照,就知道这桌上的丰盛的农家乡土风味不过是廉价的超市食材和年货残余,甚至还有几个菜是最近剩下然后包装翻新的。卢慕穆就算不是神,在他人生的任何阶段里,看到这种东西都不想下筷子。别说卢慕穆了,就连骆小雨和周宇彬都在努力掩饰脸上的轻蔑和失望。
白五让儿女摆满了一个大红木桌的大鱼大肉。
他们的动机就很简单……胡红霞就是农民出身,骆小雨和周宇彬也都是半农民出身,大家赶上城市化进程也没有几天哦,从小到大其实就一直在吃农家饭,所以,我们为什么看到农家饭还要假装惊喜假装很激动啊?
白五瞪着卢穆慕,脸上非常非常明显地流露出诧异,无奈,悲苦,讥讽,嫉妒,憎恨,关切,不解,等等——几乎综合了卢慕穆那已经了结的尘缘里,全家亲戚的微表情大集合。
最最关键的是,到底什么才是农家饭啊?有什么标准,参数,或者定义概念能让农家饭从饭里区别出来啊?在农民家里吃的就是农家饭的话,那么就出现一个问题,现在还有农业户口这个证么?还是说,农家饭是料理人本身单方面宣布就算的?
“怎么,天宫的上仙小郎君,老身一下午忙死忙活做的一桌菜,不合你的口味吗?”
虽然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就是农家饭哦,你们别嫌弃,随便吃一口。”
“是从大佛顶楞严经里取名。不是楞伽经。俩经!呵呵,男的才会翻书查本地好好取名啦,女的……就随便对付一下的。来,大姐,咱俩走一杯。”胡红霞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自己先提着小酒杯和白五碰了一下,然后自己一口闷。
新冠。
“小女作过功课啦,光聚便是形容大乘般若智慧如光覆顶,但是楞严经中所言智为光,忍为热,智忍不是只是说聪明忍让,是说要用智慧发光发热,惠济世人的意思。”白柳珍嘴巴甜甜软软,基本正确地回答了妈妈的问题,顺便再一次要卢慕穆社死。
白五刚刚倒了一杯茅台,正准备端给胡红霞;突然冷眼直视脖颈上冒冷汗,面色惨淡的卢慕穆,火气很大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