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味辛苦,相隔甚远,都能闻到那股难闻之味。
“殿下,您该喝药了。”婢女瞧着眼生,动作倒是毫不生疏,熟练倒了一碗药,就要送到她这边来。
只是她才刚端起药碗,门又是“咯吱”一响,送完孙太医的方镜辞回来,一抬眼便瞧见屋中俏生生立着的婢女。
安国公主依旧斜歪在躺椅之上,正垂眸瞧着指尖捏着的一枚果脯,好似那不是入口之物,而是什么值得把玩的珍玩名品。
他眉心顿时皱起,“谁让你进来的?”语调依旧温润柔和,却无端让人有种脊背发寒之感。
婢女满脸无措,慌张道:“钟管家吩咐奴婢送药过来……奴婢担心药凉了,药效不足,便想着服侍公主用药……”
方镜辞自她手中将药碗接过,眉眼一片淡漠,“下去找贺安领罚。”
婢女眼中噙着泪,目光投向安国公主。只是还未看清楚安国公主样子,便听到耳边方镜辞淡漠的声音继续响起,“还在这里做什么?”
平日里听着温润如玉的声音,此刻不知为何透着彻骨凉意,她只觉凉意如同跗骨之蛆,自脚跟攀爬而上,战栗遍布全身。
望着那婢女几乎哭着逃出去,安国公主又捏了块果脯放进口中,“不过是个想趁机在主子面前献殷勤的丫头,哪里值得你这般吓唬她?”
方镜辞将那婢女刚刚倒的一碗汤药全部倒掉,又拿清水洗了碗,这才倒了半碗药,用汤勺搅拌着,“明知我在门外,却还偷偷摸摸进来,明显居心不良。”
安国公主却笑了笑,“都说了只是想在主子面前献献殷勤。”
方镜辞将药碗放到她手边,“殿下遇到过多少回这种事?”
“什么?”安国公主抬眼瞧着他。
方镜辞微抬了下巴,冲着门轻点一下,“刚刚那种、向殿下大献殷勤之事。”
探望
安国公主微微歪着头, 朝门边瞥了一眼。眼中狡黠一片,“数不清了。”
她身份尊贵,又是声名远扬、威震四海,阿谀巴结之人向来只多不少。
方镜辞心中很是清楚, 却还是倍觉一股难言的酸涩滋味爬上心头。
他微微扭开脸, 还未说话, 就听安国公主又说了句:“不过都被十一拦回去了。”
安国公主的十二骑, 个个都有将帅之才,不管在何处都是赫赫有名。
“殿下从前在军中,都是十一随侍在侧么?”
“传令端茶,十一要做的事不少。”安国公主望了他一眼,“不过他肯定不如你这般细致周到。”
“景之又如何敢与殿下的十二骑相提并论?”
安国公主颇有章 奇怪的瞧了他一眼, “你本来就不是军中之人,为何要与十二骑相提并论?”
这般浅显易懂的道理,方镜辞又如何能不知晓?只是心底那股微微酸涩之意始终在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
“殿下再不喝药,只怕药就要凉了。”
原本还一副神色淡然的安国公主蓦地垮了脸,孩子气地将药碗往外推。只是才刚刚推出了三指远, 便再推不动了。
她抬起眼眸便瞧见方镜辞略带着无奈的笑意,“殿下身子未好, 不可这般意气用事。”
安国公主干脆往桌子上一趴,“但是药真的很苦。”
脸的一侧被压住,她说话难免带了上了几分瓮声瓮气。方镜辞微微失笑, “谁叫殿下病了呢?”
安国公主侧趴着,目光落到他脸上,“一般这种时候,不该说‘喝完药可以吃颗蜜饯’么?为何搁你这里, 却还要怪我让自己生病?”
方镜辞端着药碗,用汤勺搅拌两下,舀起一勺药汁,“殿下喝完药,没有蜜饯可以吃。”
他在安国公主的怒目而视下,唇角缓缓上扬,“不过可以吃块果脯。”
安国公主瞪着他,又垂眼瞧了一眼送到唇边的一勺药,眉心紧紧蹙着,显然内心无比挣扎。
送到唇边的汤勺一直很稳,安国公主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我想去自己挑选果脯。”自大婚之后,她一直安分守己待在公主府中,甚至连皇宫都很少去。从前在西北边境的日子,仿佛只是一场梦,与如今的岁月静好相隔甚远,有时午夜梦回,都会以为从前的征战沙场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她的确在府中闷着太久,方镜辞没有半点儿迟疑点头,“待到殿下身子大好,景之便陪着殿下出去。”
得到他的许诺,安国公主便再无迟疑,朱唇微微靠前,一口含住汤勺。
苦涩的药汁顺着舌尖,沿着喉咙,一路往下,安国公主原本未曾彻底舒展开的眉顿时皱得死紧。
但她还未开口叫苦,便有一块带有香甜果香的果脯被送到了唇边。
没有半点儿迟疑,她将那块果脯含进口中,这才微微缓解了口中苦涩之味。
将口中果脯咽下,安国公主瞅着药碗中剩余的半碗药汁,眉头紧锁,“孙太医年纪大了,开出来的药方却比以往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