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
可是心底又有个负隅顽抗的声音在说,他想要牵手,想拥抱的距离紧到容不下一丝尘埃,想随时随地可以接吻,想完完全全独占阮寻澜。
他想要阮寻澜眼里只装得下他。
这些普通情侣随意就能做到的事仿佛要横跨万千阻碍才能落到他们身上,而最高的那一重山脉是阮寻澜布下的——阮寻澜自始至终都听不见梁序笙这些呼之欲出的心声,甚至连述诸于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阮寻澜总是表现出一副十分喜欢他的样子,可他难道不知道喜欢是不可以共享的吗?
梁序笙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不知道什么样的相处方式才算正确,可也知晓绝不该是这样。
他不要当见不得光只能躲在阴暗地里苟合的情人,他想当阮寻澜的恋人。
如果当不成,他宁愿什么关系都不要。
一整天的心情都在这个早上败光,梁序笙心猿意马地在教室里坐了两节课,待到下午时实在没有心思再上,便在群里找了个代课,而后跑去了赛车场。
梁序笙骨子里是个喜欢追求刺激的人,赛车的速度与极限恰好就是拨震他神经的那根弦。过往每次同梁儒海大吵一架之后他都爱跑到赛车场上来痛痛快快地宣泄一番,在赛车疾驰的跑道上无所顾忌地释放自我的野性。
认识阮寻澜以后他基本没再来过赛场了,但当换上赛车服,带好头盔坐进驾驶位的刹那,久违的热血还是翻涌上来,驱使着他调动所有的感官投入到这场酣畅淋漓的驰骋中。
巨大的轰鸣在空旷的场馆内响起,黑红相间的赛车如箭一般冲出去,顷刻间,所有杂乱的思绪都同周遭的事物一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远远甩到后头,梁序笙目之所及、心之所想都只剩眼前的跑道。
他的风格凶猛而莽撞,一切都以速度为最终追求,这样的玩法疯狂又冒险,却也让他得到了更刺激的心理体验,几圈跑下来,梁序笙仅存的一丝烦躁也消失殆尽,整个人如同将近窒息之人刚从水里钻出来,缠裹着重获新生的畅快。
精神的高度集中对体力消耗极大,从车里出来时梁序笙后背出了层薄汗,脸上也因为兴奋泛着绯红,怦怦跳动的神经久久没有缓过来。
他摘了头盔,将赛车服的拉链往下拉出一点来透气,刚喘匀呼吸,另一辆赛车紧随其后停下,车内走出的人身形窄瘦,比梁序笙往常见到的人都更娇小一些,身姿却挺直高挑。
那人目标明确地朝梁序笙走过来,“啪嗒”一声解了头盔,甩落一头利爽的卷发,梁序笙蓦地瞪大了眼睛。
头盔之下竟是一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孔——柳絮。
不同于酒吧那晚摇曳生姿的韵味,黑白色的赛车服在她身上穿出了出挑的飒气,恍若傲视群雄的女狮王,一举一动都透着自信张扬的魅力。
梁序笙从没想过她还有如此独特反差的一面,一时看得呆了,忘了注视的分寸。柳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认不出我了?”
“没,”梁序笙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仍是很震撼,“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你也喜欢赛车吗?”
“只是偶尔玩玩,我接触时间短,比较业余。”
梁序笙不赞同地摇头:“你跑得很好,我看到了,很厉害。”
他虽没关注全程,却看到了最后半圈的表现,柳絮技术娴熟,风格沉稳,胜过他身边不少随便玩玩的阔少,梁序笙也由此对她更加欣赏敬佩。
柳絮只是笑笑,示意他往室内走,梁序笙想起先前把人撂在酒吧门口的事,心觉有愧,说道:“上次事发突然,很抱歉把你一个人扔在那儿。”
“没事,他也帮我叫了车。”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阮寻澜,柳絮话音一转,探究地问:“男朋友?”
三个字直直踩到了梁序笙的痛点,他一下子又变得灰心丧气,闷闷说:“……不是。”
“那是家人?朋友?”
“非得是这些关系吗?”
大抵是他表露得太过郁闷,柳絮没忍住轻笑,耸耸肩说:“当然不是,只是我看那晚的样子不太像是普通关系,随口猜测一下,但具体是什么关系自然是由当事人自己来定义的,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梁序笙正好转了话题:“你待会儿有安排吗?能请你吃个晚饭吗?就当表达歉意。”
柳絮欣然接受,用餐期间梁序笙的满腹愁肠就差直接写在脸上,几块牛排切了又切,就是迟迟不送入口。
“这牛生前跟你有仇?”柳絮打趣道。
“……”梁序笙尴尬地瞧着盘子里切得乱糟糟的牛排,状若无事地叉了一块送进嘴里,嘴硬道,“我就喜欢吃小块的。”
“那你这苦大仇深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柳絮单手支着腮,“不乐意跟我吃饭还要发出邀请?”
“不是,不是你的问题。”梁序笙急急解释,不知为何,他在柳絮面前总有种被看穿的窘迫感,正犹豫要不要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