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说声呗,我家在那边有个酒店,叫他们给你打折。”
“哎哟,”王雯笑起来,“少爷驾到。”打趣两句,又问,“我记得你给我讲过以前在洱海边跑步来着,是开在那一片的?”
“不是,那边上只准开客栈的……”
薛坚心内咂嘴,他早猜到于虎虎家里不差钱,不出所料,开酒店的。这头两个人已经聊起来哪块地方好吃,哪块风景漂亮,薛坚插不上话,自觉多余,一面狐疑这地方真那么好?一面已对云南这地方出现了抵触情绪——都是乡村,凭什么种两颗咖啡豆就成世外桃源了?他不愿再听这俩左一句右一句的,趁没人注意转身回员工宿舍了。
在床上翘腿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挂钟指针指向十点的时候,外头的嘈杂渐渐隐去,病人们都熄灯睡觉了。突然两声试探性的敲门,薛坚一抬头,门把手被拧开,于虎虎半个身子从门缝里挤进来,压着嗓子说话:“刚刚正找呢,转头就不在了。”
他这话不加主语宾语,找谁说得含混,听的人也就马虎。不等薛坚开口说话,他闪身进来,仔细锁上门,自顾自钻上床,和薛坚并排躺在一个枕头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走廊的灯灭了,薛坚撑起身子把房间的灯也熄了,护士查房的雪白手电灯光一下子就透过门亮子闯进来,在天花板上晃来晃去,他下意识又看了眼门锁。
“锁好了的。”于虎虎出声道。
薛坚一怔,噢了一声后快速缩进被子,不小心踹到他,急忙往旁边贴,于虎虎不动也不讲话,本就不宽的被单在两人之间浅浅陷下去。
他不确定今晚于虎虎要不要他口交。
这样熄灯后往他房里跑的行径已经很多次,但自从二号房抱怨过晚上有人跳绳后,他俩就不在晚上做爱了。偶尔于虎虎还是会来,要薛坚给他口交。他原本嫌弃薛坚龅牙,老磕着他,最近不知道是发哪门子疯,千哄万骗非要薛坚给他吃出来,因此薛坚的喉咙最近有点发炎,腮帮子也酸。
完事之后他会赖在床上不走,薛坚其实猜到他是想跟人睡,于是从来不点破他,一声不吭地掀开被子在外侧躺下。床是单人床,不一会儿于虎虎就假装翻身,悄悄把他搂住了,胸膛顶着背,那颗心就在他脊椎上热烘烘地跳。
每当这时,那种类心梗的反应又会毫无征兆地在他胸腔爆发,他总安慰自己,是于虎虎的心跳太健康、太快乐,才带着他的心也这样马不停蹄地赶。
薛坚说不清自己对和于虎虎上床这件事的感受,头几次是贪图难得的高潮,次数一多时间一长,肉体的快感终归趋于大同小异,加之于虎虎这人做爱并不十分顾及对方,十次里七次是痛,薛坚也拿这事说过好几次;但是当他一次又一次肿着屁眼还顺着于虎虎的哄骗脱裤子时,做爱的原因好像就慢慢变了。
忽然背后一阵痒,原来是于虎虎伸手过来往他腰上摸,他这时明白过来,于虎虎今晚不想被口,而是想操他。
但他今天不想做爱,于是抓住那只手的一根手指,低声说:“我后面痛。”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身后的脑袋一下垂到他肩上,下巴泄愤似的用力戳他颈窝。于虎虎侧身拉开距离,手却还是在不老实地在他干巴巴的身体上游走,一会儿上头一会儿下头,仿佛根本不在乎,仿佛永远有伎俩让他屈服。薛坚突然心中一阵烦躁,猛地弓背屈腿,缩成一团虾,只将背露给他。于虎虎被吓一跳,不高兴地使劲拧他屁股肉,薛坚想挣脱开,却一脚蹬在对方大腿上,于虎虎顺势抓住他的脚踝夹在自己腿间,威胁着不许再动。
薛坚感到那只手顺着脚踝摸下去,手掌因为长年运动布满老茧,划过皮肤的触感十分清晰;手心像有一团火,缓缓贴着脚底摩挲,不一会儿他身子就紧绷了,头也藏进被子里嘶嘶的喘气。
迷失在于虎虎惯用的这些暧昧挑逗的招数中,薛坚有时很困惑自己在他眼里到底像什么。
他想通过胡宇去类比,却茫然无所得;既不能学到唐泽天沾花惹草,也不能做到胡宇转头万事空,在与于虎虎的性事上,他头一回思索起有关自身认同的问题。在海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今年变了很多,现在也许知道一点源头——这样在床上扭、这样把男人阴茎往身体塞,这样在夜晚与人拥抱着睡觉,这样好脾气、由着于虎虎来的才是他薛坚吗?那被于虎虎强奸的薛坚呢?这种困惑将他置于一种全新的孤独。他至今不敢想为什么于虎虎要跟他搅到床上去。如果于虎虎是因为被发现偷窥的恶癖而起意——他可能早就认出他了,精神病院是他的游乐场,疾病保护着他,他可以随意恶作剧而不被迁怒,而薛坚不过是他漫长病院篇章中一个上场不久的滑稽角色。
大多时候,薛坚又觉得于虎虎眼里是没有人的。
尽管常常闹得天翻地覆,或因为唐泽天或因为一些别的小事,表面上看随便一件琐事都能莫名其妙触发他,但时间久了,这些行为都非常模式化,流程永远是事发、打人砸抢、镇定剂,单人间关一日,出来后,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健康的于虎虎,跟所有人关系都很好。为唐泽天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