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门口踏进来,他就见到易知秋一手摁住娄牧之胳膊,双脚压住他膝盖,像是在为什么事情争得面红耳赤,私以为两人又闹得不可开交。“那个,”易知秋顺杆爬,赶忙说:“我俩抢游戏机呢。”易宴捡起地上的游戏机,拍了拍灰尘,页面显示“ga over”,他一副无语的表情,批评道:“有什么好抢的,游戏都给你抢没了。”紧接着,他不高兴地睨儿子一眼:“易知秋,改改你那臭德行,别老欺负小牧。”“对对对,您教训得是,”易知秋尬笑两声,他心虚地摸着后脖子,问:“爸,您怎么开的我房门啊?”他记得自己锁了门,还特地把钥匙藏起来,这才敢胡作非为。易宴奇怪地看着他,亮出掌心的东西:“这不还有备用钥匙么。”易知秋:“”他在心里甩了自个儿两个大巴掌,暗骂一句狗记性。房间的床单凌乱,被子裹成一团不规则的三棱形,作业本、橡皮擦,尺子和碳素笔掉了一地。易宴环视一圈,觉得辣眼睛,他一脚踹易知秋pi股上,说:“瞧你那狗窝乱的,去收拾收拾。”刚要转身,又想起什么似的,易宴对娄牧之说:“小牧留下一起吃饭啊,叔叔买了烧鹅,就是明阳路那家,特别香。”易知秋揉着pi股蛋跟他爸耍了两句嘴皮,打了个岔子,这一茬就这么有惊无险的绕过去了。经过这件事后,娄牧之长了记性,以后不管易知秋说什么都不准他乱来,就这样,少年蠢蠢欲动的小火苗无声地死在了摇篮里,并且再也没有点燃过。 四季轮转从夏天到冬天,又从冬天到夏天,一年四季轮回,每一张往返于z市和淮江的火车票,易知秋都舍不得扔,他把票根妥善收藏在一个银色的铁盒里,那是他和娄牧之相爱的年岁。两年后,银盒变得满满当当,日子在聚少离多中依然甜蜜。易知秋从z市回来那天,淮江难得晴朗,白雪压弯了枯萎的香樟树,大院外的灰墙落下点点光斑,日头照得人浑身暖烘烘的。娄牧之穿白色的短款羽绒服,配浅蓝牛仔裤,他站在玄关处换鞋。“这么早上哪去?”顾汪洋的西裤衬衣穿得一丝不苟,从二楼下来。“放寒假了,我们几个好久没一起玩,约了去游乐园。”娄牧之没回头,他忙把拖鞋放进柜子,迫不及待地想出门,迫不及待地想飞奔到火车站。他口中的“我们”一般是指易知秋,王煜和宋小狮,顾汪洋知道娄牧之性子静,也知道他身边的朋友就他们仨。“哎,”顾汪洋一把拽住娄牧之胳膊,他取下衣架旁的围巾:“外面下大雪,大冬天还露脖子,也不怕感冒。”顾汪洋眼神宠溺,给娄牧之系好围巾,想摸摸他的侧脸,却被娄牧之向后躲开了。“姨父,我先走了。”娄牧之背好斜挎包,打开铁门就踏进了风雪里。顾汪洋的手尬在半空中,他失落地收回来。公交车太慢,地铁太拥挤,娄牧之选择打车,他钻进后座,第一句话就是叮嘱师傅开快一点,司机瞅他一眼:“您要赶火车?”
“嗯,”娄牧之面不改色的撒谎:“差不多要检票了。”师傅笑了笑,说了句放心,他一脚轰踩油门,只要是绿灯和空旷的街道,直接挂到五档,不出半小时就到了火车站。娄牧之站在拥挤的候车厅,给他思念的人发消息。索隆:“我到了。”索隆:“在候车厅。”过了三秒,消息提示的小红点就闪了闪。路飞:“还有七分钟到站。”路飞:“你饿不饿,要不先去吃早点。”索隆:“不饿。”路飞:“下雪了,穿大衣了没?”索隆:“穿了羽绒服,不冷。”路飞实时播报:“还有五分钟。”娄牧之低头浅笑,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他想了想,又回了一条。索隆:“我等你。”对话框的内容截止在那句“我等你”,娄牧之握着手机,明明是寒冬腊月,他的手心却不断发汗,与此同时,身体里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是悸动,他好想见他。候车厅人来人往,穿白色羽绒服的少年容貌惹眼,经过他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只见他站在黄线一米外,一直没有挪开脚步,站台的位置视野好,只要抬首,就能看见进站的火车。娄牧之姿势没变过,他微微躬身,目光始终朝着铁轨的方向。一声拖长调子的汽笛。到站了。雪花在这一秒簌簌落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娄牧之逆着人流,他焦急地寻找眺望,隔着纷纷扬扬的白雪,终于看到了向他招手的易知秋。少年的笑容映照着雪光,他在人海里,他向他奔来。巡视的保安,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推着简易车的售货小哥,构成候车大厅的嘈杂。娄牧之听不见其他,也看不见其他,他清亮的双眸只有那抹身影,少年由远及近,向他张开双臂。“小木头,”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娄牧之纳入胸膛,易知秋不要行李了,他将想念了千万遍的人紧紧抱住。易知秋鼻息的热气喷薄在娄牧之耳边:“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