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其他人,她还得打量打量是不是有这个做她弟媳妇的资格,可眼前这个,她恐怕得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打量的资格。和她是不是姓时倒没关系,是她表现出来的在如此大事上的掌控,也是阿弟表现出来的对她的信任。
皇室中人天生就比旁人多些疑心,而阿弟,好像已经把一切都托付给她了。
“我倒想起一件事来。”时不虞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隻这片刻功夫就又笑了起来。
清欢忙放下茶盏,竖起耳朵等着。
“公主当时可是要收言十安为面首的。”
“!!!!!”清欢完全忘了这一茬,此时被提起,顿时面红耳赤,双手捂脸伏在地上,隻恨这屋子太结实,没有一条缝给她钻。
终于等到这一天,终于看到这一幕,时不虞心满意足的坏笑,哎呀,以后清欢不高兴了要提一提,高兴了要提一提,得意的时候也要提一提,什么时候好用什么时候提嘿嘿嘿。
眼下嘛,当然得见好就收。
“他长得很像你们的父亲?”
清欢坐起来,眼神乱飞。一眼落在阿弟脸上,见他神情未变,一眼落在时不虞脸上,见她没嘲笑,便也装了个坦荡样出来。
“一眼看着不那么像,知道他的母妃是丽妃,这么看着五官和丽妃确实是像的,脸型也像,父皇的脸更硬朗一些。”再看阿弟一眼,清欢道:“可晃眼看过去,又觉得很像。第一次看到他,我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想和他亲近。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有这感觉,所以才会以为这真是我的命定之人。”
简单点说就是又像爹又像娘嘛,时不虞总结,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这样。
该知道的知道了,该问的问了,该坦白的也坦白了,该看的戏也看了,时不虞转头看向言十安:“主人家离开太久不好,你该去待客了。”
言十安点头,起身看向跟着起身的清欢:“阿姐在这里不必拘束,有什么都可和不虞说,不必急着离开。”
时不虞看他一眼,接受了这声不虞,接应道:“放心,她光明正大上门来的,我陪着乃是应当,没人会起疑。”
“有你在,万事都再放心不过。”言十安深深看她一眼,脚步轻快的离开。
孤独前行那么久,如今他不止有了放在心上的人,还和阿姐相认,一颗心都满得沉甸甸的,若这就是人生该有的重量,他心甘情愿背负。
时不虞揉了揉心口,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她向来有着天塌下来也压不到她身上的好心态,想不到原因就不想了,对清欢道:“想不想吃鱼脍?很想吃是不是?”
自问自答完,时不虞朝着万霞卖乖:“阿姑,清欢想吃鱼脍。”
清欢“……”
万霞戳她额头一下,起身给两人满上茶,朝女官道:“良姑姑一道来帮忙?”
良姑姑忙不迭跟着起身:“正要向您学一学。”
不可思议
时不虞捂住嘴,目送阿姑走出屋子,听着脚步声走远才让自己笑出声来。
鱼脍鱼脍,几个月没吃到的鱼脍,终于有机会吃上了哈哈哈!
只看着她这番动作,清欢不用问也知道她是馋那口吃的,拿自己做由头了。
“那玩意儿我怎么觉着也没多好吃?”
“我去年才吃着,然后阿姑还不给我多吃,这都几个月没给我做过了,越吃不着越想吃。”时不虞说着不由得吞起了口水。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清欢取笑她,却并不问为什么还要听个仆妇的话。在公主府,也不是她要什么良姑姑都会给的,对她们这种出身的人来说,常年跟在身边的人比亲人都更亲近,更信任。
时不虞坦然接受自己这点没出息,为了暂时解解馋,让宜生先弄了些小食前来,果茶煮上,半点不亏待自己。
清欢喜欢极了这样的氛围,边和她吃着喝着边问:“这个阉人……”
“你别这么称呼他,他叫宜生,何宜生,是个读书人。”时不虞打断她的话纠正她的称呼:“朱凌这事,你知道多少?”
清欢沉默片刻:“这事背后真正的凶手,隻可能是皇室中人。”
“是皇帝。”时不虞半点不瞒着,看她不可置信的眼神继续道:“皇帝寝宫后面有一处宫殿,据兰花姑姑说以前是用来宴请关系亲厚的臣下,你去过那地儿吗?”
“还是父皇在世的时候去过。找纸鸢那件事教会我一个道理,父皇在世的时候我哪里都去得,以后再乱走,我会死,相关的人也会死。”清欢仍是不愿相信:“真是他?宫里已经那么多美人,他要是喜欢,再开宫门纳美人就是,怎么就……”
“宫里那么多美人,又有哪个美人是能无声无息消失的?她们哪个身后不是有一个家族?可偷偷抓进宫的人,死了,也就死了。”
清欢好一会没有说话,她怀疑过皇族中好几个人,唯独没想过是他。
他再坏,再弑兄夺位,做的都是对他有利的事,可这事,哪里能看到半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