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捷儿不顾主仆身份扑上前抱住坐在床沿的烨华。“您不是!绝不是!您是这么好的主子,不会的,捷儿不相信。”
“谢谢你,捷儿。”烨华微笑着拉开捷儿的手,虽名为主仆,其实他一直拿她当亲人看待,主仆之称只是因为捷儿坚持这么称呼他才勉强接受。
“公子。”
“你先出去吧。”看韩齐双眉微蹙大有转醒的趋势,烨华头也不回地道。
“公子……”
“如果你无心向韩齐道歉就避开吧,他会受伤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不肯听他解释,他也不会受伤,错不在你,该道歉的人是我。”
“公子。”
“先出去吧。”
“是。”捷儿依命行事,走出去并关上竹门。
“烨华……”眼未开,声音已先一步从韩齐的嘴里逸出。
听见自己的名字首被提及,烨华是讶异,也甚是感动。
或许,韩齐当真是看重他的,而且比他所想的还要重。
眼皮缓缓掀开,朦胧模糊的视线在变得清楚后看见烨华正坐在自己床沿,韩齐也不管自己方才受的伤,几乎是立即从床上跳起来,双眼热切地望着从一见面就让自己心头不断泛疼的人。
“你愿意见我了。”
“我该向你道歉,若不是我,捷儿不会出手伤你。”
“我没事,我……”提及捷儿朝他颈子一划的利爪,韩齐摸上颈间——咦?“我的伤?”手在颈间探了又探,竟摸不到任何一处伤痕,他的脖子就像未受伤前一样完好如初。
这是怎么一回事?韩齐疑惑地看向烨华。
“这就是我的——妖术。”烨华扬起幽幽的浅笑,似自嘲又似无声的叹息。“我能让任何病症痊愈、伤口愈合,让花草盛开如春日,甚至是连我自己……”
他的话未说完,韩齐突如其来将他拉上床榻,掀起他衣服的下摆,抬起他的左脚——果然!前日被他黑羽箭射伤的脚踝上一点伤痕都没有,依然完好如无瑕的白玉般。
“太好了。”他放心地松口气,笑眯眯盯着烨华那张美若天人的脸。
“韩齐?”什么太好了?
“我委实庆幸你有这么好的能力啊。”放下他的脚,韩齐放心的半倚在床柱旁与他对视。“我一直担心这箭伤会像烙印般在你身上除之不去。”
“怎么说?”烨华被他的放心表情所困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但没有像村民一样害怕他受伤之后能不药而愈的特异,反倒还一脸庆幸地直说他有这么好的能力,怕伤痕会烙在他身上。
“我不愿见你受伤,你是那么孱弱、那么纤细,一点点伤对你来说都是极大的伤害,我不愿见。”韩齐坦诚道出打从一见面便忍不住对他产生的那份小心翼翼的呵护,真挚得教烨华不知该拿什么表情应对才好。
“你别把我拿来和一般弱女子相比,我好歹也是个男人,还是个无论受什么伤都死不了的妖——”“怪”字被他的手指点在唇上未能出口,烨华抬眼就见韩齐浓眉揪在一起,很不赞同地对自己直蹙。
“你不是。”那样自嘲的话听来着实令人心痛,韩齐只想着要阻止他的自残,殊不知自己的行止有多冒失。“无论他人怎么看你,对我韩齐而言,你是朋友,一个名叫烨华的朋友,再单纯也不过,别再谈妖不妖、人不人的,虽说要遗忘是很难,但它不足以让我放弃交你这个朋友。”在他身上,他看到从未感受过的孤寂,更因此,察觉到除了孤寂之外同时产生的了无挂碍。
孤寂有孤寂的落寞,了无挂碍却也有了无挂碍的轻松;这两者在他身上都没有,却能在烨华身上看见。
“韩齐……”
“我很抱歉那时候太过震惊的失态,但是——”回想起当时见他蹲身绿丛中突然一瞬间周围花草绽放的情景,老实说他的震惊并非由于烨华那特殊的能力,“我会感到震惊并非因你令花错时绽放的能力,而是捻花的你就像出尘的天人,让我看傻了眼。”
“我是男人。”什么天人?烨华只觉好笑,不住噗哧一声,整个人顿时因此轻松不少。“你的眼睛当真被寒雪冻坏了。”
“我是说真的。”韩齐认真的表情不容错辨,黑瞳灼灼的锁住那张匀净秀丽的娇颜。“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在雪地上第一次见到你我还当你是个姑娘。”
“我记得。”烨华被他的话拉回初相见的那一刻,神速奔驰在雪原的黑马上,一个伟岸的男人就这么纵身落在自己眼前,一双灼亮的黑眸里净是紧张担忧与懊恼自责的神色,紧紧地瞅住受伤倒地的他,一举一动和那双温热的眼同样给人阵阵暖意,自别于隆冬寒山,让他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他的关心像个纯真不知世事的孩童般毫无保留且真诚,他是个好人,尤其是在他根本不在意他与常人不同之后更是。
他烨华何德何能遇上这样一个朋友?在这个千年万年都只是皓雪连天的长白山上。
“烨华?”
“嗯?”韩齐不知是第几次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