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不会注意。”他一入神就心不在焉的习惯只要不改,就不可能会注意到自身的安全,难怪捷儿会这么小心翼翼的护着他;一开始以为那是他保护过度,后来才知道真有这个必要,因为他无视于眼中的一切里也包括他自己。
“不注意也无妨,你知道的,我——”
“就算如此,受伤的一瞬间也会痛吧。”韩齐事后才听捷儿私下向他透露,被他射伤当晚烨华因为疼难以入眠才会在外头喝酒,乍听时让他内疚极了,更是决意要保护他。
烨华愣了愣。“捷儿说的?”瞳眸斜斜瞟向竹帘相隔的马车夫座位。“看来让她下山倒好,这么会出卖人。”他板起脸,不是很认真地说。
“捷儿是为你好,他关心你才会气我伤你。”
“她性子冲动,总是冒失行事,到了傲龙堡还请你多多担待。”
“有你这个主人在,他不会放肆的。”韩齐不去正视他说的话里隐含将捷儿送到傲龙堡后他会回长白山独居的意思,径自为他附了注,教烨华没有辩解的机会。
“韩齐,你真的非常固执。”烨华无奈的语气里满满是拿他没辙的叹息。“你都是这样完成每一件你想做到的事?”
“很少有事情能让我搬出这种程度的固执,除了你。”
“我得深感荣幸吗?”烨华斜起唇角一笑,抬起的眼里有丝淡淡的笑意,他再也藏不住疲态地倾首靠上他胸口。
和当生意人的韩齐对峙是他不智,他一个隐居的人怎辩得过雄辩滔滔的生意人?旅途已够他累的,再加上和他对辩更累。
“你累了,还是闭上眼睛休息比较好。”大掌了解地体贴抚上黑绸似的发,山居岁月没有人会为他打理一头长发,结果他的长发比时下男子、甚至女子还长,足以覆盖至腰背,柔软乌亮的发丝丝缭绕过他的手指,软软地缠绕指间,柔顺得教人爱不释手。很难想像这会是属于男人的发,不若他的硬直,更比一般女人轻柔滑顺;在一下又一下的撩拨间,淡淡的竹香沁入心肺,足以忘却凡尘俗事。“别把我当女人看,韩齐。”烨华苍白着脸说道。
韩齐收紧双臂不让他挣离,一是怕他又跌倒,二是知道马车上的摇摇晃晃会让他不适,唯一能让他坐得安稳的就是他的大腿,由自己承受马车的颠簸,免得他撞得满头包。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最后烨华放弃地躺进他怀里,连声轻叹。“两个大男人抱在一块儿能见人吗?若传出去,只怕你傲龙堡的威名毁于一旦。”
“可以毁的话就毁吧。”韩齐满脸不在乎地道。“像你这样云淡风轻的不也很好?朝赏旭日夜观月,坐饮清茶卧啜醅,人生一大乐事。”
“那叫孤独,同长白山上的霜雪一般,孤无人问,独无人知,唯有——”惊觉自己说得太多,在一双始终灼烧的黑瞳下,烨华闭上眼假寐,不久便入梦。
“孤独?”韩齐盯视险些就自刨出思绪的烨华,反复咀嚼这两个字。从未尝过这滋味的他也不知是幸还不幸。
烨华的了无挂碍、身无羁绊是他所向往的,傲龙堡是北方第一大商号,和它名气相符的是沉重如巨石的责任,由不得他推卸,就在同时又忍不住向往无事一身轻的不受拘束。
一反素日交友随缘随性的态度,几乎是半勉强烨华与自己结交为友,恐怕也是他这个身陷红尘,涉世太深的凡人渴求遇见绝尘离世的天人,藉以洗涤自己一身重担的希冀。
他是欣喜烨华答应一同到傲龙堡,却不知他是真的自己愿意去,还是被迫,勉强不得不去。
思及此,俯视沉沉睡去的柔美容颜,有丝后悔哽在韩齐心头。
他这个凡人会不会太渴求了些?***
哇哇哇!
站在马车上探望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老天,她头一遭看到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市集。
“哇哇!好多人!公子,这个市集比起咱们长白山下要热闹多了。”果然不一样,下了山,有很多东西是她从没看过的。“哇!那个人在吞剑耶!好厉害!”
韩齐拨开布帘探出头,本来是要阻止鬼吼鬼叫的捷儿别吵醒车里入睡的烨华,却在看到他兴奋的脸后忘了阻止他,反而问:“你从没看过市集?”
“当然看过。”捷儿没好气的回哼他。“没见过这么大的而已。”故意的吗?存心暗示她没见过世面?
“那——”韩齐回头探了眼沉睡未醒的人儿,再回头。“烨华也不曾吗?”
“我家公子从不下山。”捷儿说道。“到山下买东西是我的工作,怎么?有意见啊!”
从不下山?韩齐默然,为捷儿的答案感到一阵心疼。
是爱山的幽静所以舍不得踏出一步,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而将自己锁在山上度日;两种情怀,一是悠然,一是寂然。
烨华会是哪一种?
“喂!韩齐,你发什么愣啊?”
韩齐没答话,反身没入车内,伸手轻拍烨华。
“唔……”迷迷蒙蒙感到肩头被人轻拍,烨华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