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Yin沉,凌冽的寒风呜呜刮了一夜,本该紧随其后的雪花还是将下未下的姿态,钓得那些期待的小孩子们不时欢呼叹息。
陈光合打开门,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色的大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她没有照镜子,但是眼睛干涩涩的不舒服,估计也很难看,手上拿着一个毛线帽正准备往脑袋上扣。
她面前站了个人,一开始恍惚的陈光合还准备避让,定睛一看不是张明远又是谁?
他的形容比自己更狼狈,估计是在这儿冻了一夜,连脸都没洗,眼角挂着分泌物,一双眼睛瞪得通红。
奇怪的事陈光合竟然没有什么心疼担忧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个仅仅是会让她难过的陌生人。
她关上门,与他拉开距离,自顾自地下楼,手上拎着的塑料袋子在摇晃间发出哗啦的声响。
张明远愣了一会,随着那声音追了过去。
陈光合走得不快,比那个雪夜里的脚步多了几分生机,走路也知道看看左右注意避让了。张明远发觉她的状态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带来的,论不好的时候,一定有他的原因。
坠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走了几分钟,转出小区,陈光合突然在马路边的一棵树旁停下脚步。
他快走几步追上去,又不敢靠的太近,轻声问她:“怎么了?”
没有回应张明远也不恼,又问:“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我的车就在那里,很近的。”
陈光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开,哦了一声,“去医院。”
“去医院?你哪里不舒服?还是头疼吗?”张明远想起昨晚她按着额头的样子,紧张的问道,但她又低着头不看他了。
张明远只好去把车开过来,殷勤地帮她开车门,系上安全带,才绕到一边坐上驾驶位。
现在天色还早,汽车一路驰骋着,寒风从车窗的缝隙里灌进来,酷烈却清爽。
等红灯的时候张明远在手机上按了几下交给她,“你填一下信息,预约上就不用多等了。”
等到下一个红灯他拿回手机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内科?”他转过头去看着陈光合,“你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胃。”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看着窗外,不愿多说。
到了医院,张明远忙前忙后的帮她挂号缴费拿药,陈光合只是冷眼看着什么都不说,单独面对医生的时候更是被训的哑巴了。
“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你才多大,怎么不为以后想想呢?”
“戒酒也不戒,昨天还喝了几杯?你不知道现在血ye里酒Jing含量还超标?”
医生哗啦啦的翻着她的病例,比塑料袋摩擦的声音更刺耳,“你说句实话,饮食不规律多久了。”
他的声音里是见惯了生死病痛的淡然,但他还不是Jing神科的医生,不知道有些人就以摧残自己为乐。
多久了?陈光合最开始被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随口说了个数字,她看了眼病例,好像是七年。实际上的数字肯定不止七年,但她已经记不清了。
“这个不重要吧,我之前体检,医生都说我身体底子好,非常健康。”
“再好的底子经得起你这样霍霍,你好好想想要是你父母知道了该多伤心,还有你老公,对你这么好,就一点不愧疚?”
陈光合想说那是别人的老公,后来也只道了声谢走出门。
张明远在门外等着她,蓬头垢面的形象招致了不少异样的目光,他有点不自在,但看到陈光合从诊室里出来时,他接过装着病历的塑料袋,脸上不自觉挂起微笑。
“医生怎么说?”
“好多了。”
他翻看着病历,但是医生潦草的字迹劝退了他,张明远走在她身边,玩笑般抱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医生的字迹。”
陈光合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送她到了家,白天里小区的人也少,大部分漂在西京的人都回老家过年,趁着陈光合不备他挤进了屋子,看着一侧落灰的桌子才明白昨天她只是瞎编的借口。
喝醉了还这么会折磨人,他苦笑着摇头,放好她的病历喝药,看着她去了厨房烧水。
老旧的水壶一插上电就就开始响,张明远起初还有些烦躁,过了一会才发觉这是空旷房子里唯一的声响。
“张明远,你的愧疚和同情用完了吗?”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光合没有关注他,摆弄起盒子里的药,好一会张明远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如果是出于同情,今天你帮我做了不少事情,我很感激你,你可以放心回去了。”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冷风吹个不停,厨房里水壶的哀鸣拉长声音,陈光合起身去倒水。
张明远看着她发皱的大衣,突然意识到她也一夜没睡。
刚认识陈光合的时候她还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天真幼稚长得也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