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工,我的弟弟真的死了吗?”
医院病房的卷式窗帘被拉上去,阳光洒过窗边李高琪坐的沙发,投在他眼前的病床上。一个皮肤暗黄的年轻男人躺在上面,瘦骨嶙峋的身上插满了医疗导管。
那头的语气很是肯定,“我说过他死了,萧邺辰的话是诈你的。”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
李高琪的手上拿着一本旧书,还是柯布西耶的《走向新建筑》。他一边哗哗翻动着泛黄发脆的书页,一边漫不经心地对铁游讲着电话。这本书他已经看了好几遍,看上去只是个叼着雪茄的黑框眼镜老头没有条理地神神叨叨,大声嚷嚷要旁人修建他所谓的新建筑。
书中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今天社会的动乱,关键是房子问题:建筑或者革命!”虽然李高琪不解其意,每日翻阅这本书却养成了一种习惯。
“其实我后悔杀了弟弟,怎么办呢?我要不要捅你一刀报仇,还是拿走你兄弟的命来抵小高的命?”
说着话时,李高琪放下手头的书,示意病床边站着的秘术取下病床上男人的呼吸管,一旁的生命体征检测器顿时发出尖锐的叫声,叫得人耳膜发痛。
警报声通过电话传到那头,铁游仿佛被立马捅了一刀,像猛兽痛苦地哀嚎道:“不,你放了友栋!有事都冲我来!”
“我的弟弟呢?”
“他死了!要我说多少遍!”
在尖锐的嘶嘶警报声中,红绿灯交替闪烁发出危险的信号,李高琪看着床上的男人因为呼吸困难口吐白沫,像父亲最后弥留的姿态,脸上不由露出一丝鄙夷的笑意,嘴角一撇说:“这是我的医院,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他,他在口吐白沫全身抽筋快死了,我最后问你一遍,我的弟弟呢?”
“你放了他!”铁游的嗓子吼得嘶哑,混杂着哽咽的抽泣,“少爷没死,别动他!”
“小高到底在哪?”
“在我家。”
李高琪冷漠地说:“我一直没拿你怎么样,看你可怜救了你,还救了你兄弟,他被砖头砸到脑袋变植物人,连医药费都交不起,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李高琪让秘书将呼吸导管装回去,病房霎时安静了。他对着电话又是一阵大笑,笑得眼镜都蒙上了一层水雾,趁机挖苦起了铁游,“小民工,你真是糊涂,你恨不得砍了我爸爸,偏偏喜欢他儿子,还骗我把他藏起来?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ou,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配不配?”
笑了许久后,李高琪接着说:“这件事是你一个人做的,和我没关系,我派人过去接小高回家,你乖乖演好最后一场戏,然后就彻底闭眼把秘密烂在肚子里。记住,你兄弟的命在我手上。而且只要我想,你家所有人都跑不掉,你的两个叔叔和婶婶,你那个小妹妹叫玥玥吧……”
铁游狂躁的声音接二连三嘶吼着,打断了他的话,“你敢?老子捅死你,混账!”
“捅死我?你在说什么?”李高琪重新拿起小高的书,哗啦啦地翻动书页,嘴上不忘嘲笑他,“你脑子有病?你是恨我爸,我跟爸没有任何关系,小高才是爸的亲儿子,你不杀他竟然来杀我?蠢狗!”
铁游靠在一堵半人高的黄土断壁边,听着冷风从自己身边穿过,刮得耳朵生疼。而李高琪漫不经心的声音更是比风声还锐利,像万千根针管一起刺穿了身体,疼得他眼中流下泪水,那些掉落的眼泪却很快就被风吹散消失,只有眼睛愤怒得发红。
除了手指还紧握着手机,铁游浑身上下软弱无力的,他听着李高琪那些奚落贬低的话语,最后只能像机器一样毫无感情地说:“我知道了,永远闭嘴。”
挂了电话后,脑海中紧绷着的弦一松,他的身体顺着墙背慢慢滑下去,蹲在墙角无意识地扯起了黄蓬蓬的野草。野草的根偏偏生得很深,他扯不出来,只能使劲挖着草根边的黄土,指甲缝中顿时全是黄土。与此同时,他的眼泪没有断,顺着脸庞滴落在大地的缝隙里,变成土地的养分。
又是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吹得铁游心中发颤,他一用力,扯出了一段野草,只有根留在地下。从早上开始,天空一直Yin沉着,此刻凉风卷着沙粒呼啸吹过,更是卷着乌云簇拥突袭过来,将天空染黑了一块。眼看着要下雨了,铁游抬头看到乌云快要压到大地上,许多飞鸟被乌云压迫着扑腾乱飞掠过头顶,黑压压一片鸟群齐齐发出哀婉的啼鸣声,像一首唢呐吹响的杂乱丧曲,叫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铁游正惊讶地看着那些鸟,脚下的大地突然颤抖起来,像拉开拉链一样粗暴地将对面高坡撕开一条大裂缝,摇晃中的黄土像沙浪般震动滑落冲向谷底。铁游意识到了不对,拼进全力连忙起身往回跑。
他跑了足足五分钟,震动虽然暂时停了,却依旧摇得他头脑发晕。
“少爷!”
铁游边跑边喊,路边的窑洞裂开在迅速坍塌。瓦片啪嗒不断掉落中,耳边传来男人女人的叫喊声,“地震了!地震了!快跑……”幸存的村里人跑到屋外空地,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铁游顾不